枕边人似乎打了个哈欠:数羊。
  我明天可以休息。
  身边很安静,倒是隔壁和楼上都很吵,像较劲似的,此起彼伏。
  年晓米有点泄气:隔壁真吵
  是啊。
  年晓米悄悄叹了口气,心说算了算了,冬天么。他松开沈嘉文的手,想下床去喝点水。男人睡在外侧,年晓米越过沈嘉文往外爬的时候,忽然听见对方闷哼一声。
  被子下的东西陌生又熟悉。
  他愣了一下。
  喝了口水,关掉电暖气,又爬回来。四周渐渐安静下去。还是睡不着,只能坐起来发呆。
  沈嘉文在黑暗里碰了碰他:干嘛呢?不睡觉。
  睡不着。
  男人纵容地把他抱进怀里,伸下手去:乖,很快就让你睡着
  年晓米却把他的手拿开了:你我刚才摸到了。明明就
  台灯忽然亮了。男人支起身无奈地看着他:你真要?
  你不想就算了。
  对方忽然拉起他的手触摸自己。又是软的。刚才的状况好像是错觉一般
  年晓米的手被男人握住,感觉到手心里的变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沈嘉文那点无奈的表情忽然变成了坏笑:你别后悔。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面团。
  被一根擀面杖翻来覆去地在面案上折叠拍打,时不时还要被揉搓一下。然后很快又变成了一张饼,让身上的男人一口一口吃得连渣都没剩下。
  他这才发现,原来一夜这么长。直到他觉得自己把夏天以来的存货都出光了,男人依然在他身上不停挞伐。最后沈嘉文在他的抽泣和哀求里无奈地停下动作,叹了口气:现在明白了么。
  年晓米吸了吸鼻涕,可怜巴巴地点点头。男人轻轻舔掉他的眼泪,把人拥住:睡吧。
  那你怎么办?
  沈嘉文打了个哈欠:我也睡呗。
  生物钟才不管主人少睡了大半宿,一早上就把人叫醒了。年晓米腰酸背痛,那个说不出口的地方更是遭罪到不行。他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熟睡的男人,硬撑着爬起来送宝宝上学。
  出门时看见邻居的几个大妈在聊天,猜测到底是楼上的哪一家昨晚那么不消停,折腾了差不多一宿。
  一个大妈同情道:唉那媳妇哭得惨的唻她男人真不是东西。
  另一个大妈不屑道:你又知道人家惨啦
  满脸通红的年晓米在一片惨与不惨的八卦里领着懵懂的宝宝低头走过去,一面庆幸着宝宝的卧室是隔音墙,一面暗暗发誓,以后冬天绝对不要去招惹沈嘉文。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这一年整个冬天过得很忙碌。年晓米懵懵懂懂地跟着team做项目,先是东奔西跑,然后是关进小黑屋,两人一组轮番守着资料和电脑,忙得昏天黑地。除夕晚上沈嘉文过去接他,他困得浑身没了骨头,整个人软绵绵的,一路走一路打瞌睡,稍一停下来就往爱人的身上倒。二手的破车送修,沈嘉文就一路搂着他,淡定地坐在公交车后头,让年晓米枕在自己肩上。车厢空空荡荡,窗外是延绵不绝的鞭炮响。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年晓米家里过年。年晓米的家人看见他,神色各异,但终究感激大过其他,并没有人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姨妈受伤之后怕吵闹,吃了晚饭小辈们各自离开,只留下已经昏睡不醒的年晓米,顺带着也只好留下了沈嘉文和宝宝。
  他的困境年前让父亲知道了,老头子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辞了保姆,顺便托人给沈嘉文带话,要是肯跟年晓米分开,就可以搬回他那边住,家里一切开销,老爷子报销。
  沈嘉文听见了只是笑了一下。托中间人往家里捎了几盒补品。听说最后都被扔出来了。得知消息时男人心里平静得不可思议,伤心倒谈不上,怅惘倒是有一点的,但也就那样了。现实容不得他多愁善感,人为了得到什么,总得有所舍弃。他活的是他自己的人生,不是他父亲的。
  年晓米一觉睡到大年初一下午,醒来头一件事竟然是穿上衣服往外跑。沈嘉文不放心地追出去,看见他在小区对面的取款机上查钱。一串零跳出来,年晓米在原地欣喜若狂地蹦了好几下,街上没有人,他一把抱住沈嘉文,打算原地转两圈,可惜男人大了他不只一号,于是只能轻轻摇晃两下。沈嘉文伸手拉正了他的帽子,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
  放在从前也就是他店里一个高档包厢一顿饭的营业额。
  心酸远远大过高兴。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凑到年晓米耳边轻轻地调笑:要奖励么?
  年晓米满脑子都是银行卡上的数字,无知无觉地咧嘴傻笑:什么奖励?嗯我们去买点好吃的吧!
  沈嘉文一愣,随即微笑道:好啊,看你想吃什么。
  尽管处境没有丝毫改善,他心里却很平静,甚至因为节庆,有点淡淡的喜悦。
  日子真快,这是他和年晓米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春节,比他以往的任何一段感情都要来得持久。相处越久,眷恋也就越深刻。他发现了自己对年晓米那种难以言喻却始终不断加深的依恋,于是顺理成章地放纵着这种感觉。这世上没有所谓不可替代的人,如果有,那正是点滴相处的时光让这个人变得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