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县在附近酒楼的二楼厢房观刑,神色冷冷。
  逃得了抄家,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倒要看看,李家这地头蛇,怎么翻身。
  江府的封条被撕掉,观刑时冷漠的常知县,笑意融融去接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宋明晖醒转,王管家能下地,他们一家齐齐整整的渡过难关。
  大门从外被推开,宋明晖居中,左右手被搀扶着,一边是他家小哥儿,一边是他家哥婿。
  两头散开的,是家中共患难的家仆。
  门外的人数十个,以常知县为首,县内有许多人来祝贺,眼熟的商户家,除开李家,都来了。
  在他们之外,是镖局、铺子里务工的人,连带家属。
  人群里,还有晚了几天回来的江致微。
  今天谢根没带着陈冬来凑热闹,让徐诚带着小豆子来接人。
  他们俩在家张罗了一桌席面,给人压惊庆祝。
  那天探访过后,他们从米缸里,掏出来了三百两银票。
  这钱是谢星珩入赘的聘礼。
  他早给了大哥大嫂,留一条后路。
  此次劫难,如果人定不能胜天,这便算他尽孝了。
  好在平安度过了。
  积压数日的阴云消散,雨过天晴了。
  第37章 老江回府(捉虫)
  百废待兴,家里动土。
  江府人少,江知与叫徐诚帮忙,在镖局后院收拾了几间空屋子,他们一家暂时搬过去住。
  谢星珩承诺过,此次渡过难关,会把卖身契还给家仆们,也就是还他们自由。
  江知与照办,王管家父子没有卖身契,其他人都叫过来,一一把契据给他们。
  江家发家时间短,不存在家生子。
  家仆里,几个小丫鬟、小哥儿,是常在府中走动的媒人介绍的,多是乡里穷人家的孩子。
  他们拿了卖身契,有家可归。
  其余的人,是宋明晖在牙行挑的,都是些孤苦伶仃的人。
  或是家里没人了,或是被拐来的。离开江家,他们无依无靠,不知道能去哪里,做些什么。
  都知道恢复自由身以后,就不再是奴籍。捧着卖身契,茫茫然不想还,又对未来充满未知的恐惧。
  江知与有安排。
  “在府上婚配过的,就一家商量着,看要不要去我家农庄上帮忙,家里新得了几个挣钱营生,能安排你们过去,到时就拿月钱,当个普通百姓。早些商量好,庄上好动土盖房子,也算有个去处。”
  另外没有婚配的适龄人、单身的,看愿不愿意跟镖局的汉子们相看相看。
  男人娶亲不好办,他们从家里出来,手里有点银钱,却无家资,好人家的孩子很难看上他们。
  就看府上的哥儿姐儿相处久了,有没有感情,愿不愿意到外头重新开始。
  阿华叔不走,他是跟着宋明晖陪嫁过来的。
  给谢星珩新买的书童,还有调去他身边伺候的来喜,都还在府城。暂不做安排。
  江知与不习惯叫人近身伺候,听风轩的人流动性强,他跟来巧、来宝熟悉。
  来巧要跟王管家走,去农庄休养。
  来宝胆子小,放在内院合适,搁在外头,性子不定,容易慌张。这回问过,还是决定离开。
  走之前,他们为东家做最后一件事,帮着搬家,移居镖局后院。
  府中动土,要再请人修缮房屋。
  江知与拿捏不准分寸,不知是只修缮,还是一并改改。
  宋明晖说:“要做就做好,以前是东拼西凑,一年一个样的增添,这回便整个儿翻修吧。”
  免得江承海回家,看见一处破房子。
  他气性大,现在年纪不小了,气出毛病可怎么办?
  江知与就请人量尺寸,主体格局不变,把各院的景致重新协调。
  爹爹爱花,花花草草是要有的。父亲闲来无事就爱比划两下,院内活动空间要足。
  他的听风轩就雅致着来,种点树,挖个池子,盖个凉亭,把小谢的“自闭间”重修,方向要找好,把院内和花园那头的景都能瞧见。
  闻鹤轩是客院,二房常住的。
  江知与暂时不知道二婶拒收家财的事,没见着二婶,就找堂哥问,看他有无需求。
  江致微匆忙回丰州,没赶上正事,心里发虚,总想着做些什么来补偿。
  因不读书,又是赶考途中回来的,他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母子两人没吵过架。江致微体谅母亲辛苦,也不会跟她吵。
  只在忙碌之余,看书更加刻苦,好让他娘安心。
  问起闻鹤轩,江致微没别的意见,让江知与按照整体格局来就好。
  “我也到年龄了,你别看我娘总说不考上举人就不说亲,她不舍得我拖成老光棍的,今年年底、明年年初,我就可能说亲,到时也有自己的家庭,两家也离得近,不会常来住。你看着装点就行。”
  江知与心中有数了,那就一切从简。
  招工信息刚传出去,农庄那头就有好多枫江百姓组队过来。
  他们是盖房子的熟手,木匠、泥瓦匠,也来了好些。
  现在都未安定,免费干活他们耗不起,只说还是十文钱一天。
  比市价便宜,他们感恩,也不会偷工减料、故意拖慢进度。
  来的人多,江知与叫杨高去县衙请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