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福顿时眉开眼笑,忙道:“已经端了进去,这会儿八成还没喝呢,娘娘可要劝劝陛下……”
  虞甜懒得继续听他拍马屁,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提着裙摆就兀自踏进了门。
  她没觉得有什么,李有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皇后娘娘出入乾清宫一向随意,连通报都省了。
  虞甜进去之后抬眸看了眼,傅凛知高高的身影坐在那儿,面前是这两日堆积如山的奏折,他眉头紧锁,周身气息阴冷沉郁,伺候的宫人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见到虞甜来了眼睛一亮,膝盖一弯行了个礼。
  虞甜点点头,目光一转,瞥见旁边的药碗晾在那儿,动都没动一下,眉头微微一皱,缓步上前。
  面前落下一道阴影,傅凛知眉间折痕更深,抬头正欲发怒,虞甜那张脸蛋映入眼帘,他怔了怔,眉头悄无声息一松,嗓音淡淡:“回来了?”
  这句话有些奇怪,搞的乾清宫是她家一样,虞甜眼神略有不自然,轻轻“嗯”了一声移开视线,探出手挨了挨药碗,触感温热,再放下去怕是要凉。
  她眉尖轻蹙:“陛下为何不喝药?”
  傅凛知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思一转便知道是李有福那混账东西告的状。
  他眉间隐有不悦,说话却没什么底气,故作平静:“有些烫,放一放。”
  虞甜端着药碗看着他,眼眸明净清澈:“现在不烫了。”
  傅凛知抿了下唇没说话。
  她眼里闪过一丝稀奇:“陛下该不会是怕苦吧?”
  傅凛知眉头一拧,面无表情扯了下唇:“笑话!”
  说罢便劈手夺过药碗,仰头一口喝尽。
  虞甜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他喝的急,有褐色药汁顺着白皙的下巴缓缓流下,淌过漂亮的一截锁骨,没入衣襟深处。
  这画面莫名让人脸热,虞甜盯了一会儿,移开视线,落在他紧锁的眉上,掏出帕子递过去。
  傅凛知舌尖发苦,极力维持平静,猝不及防瞧见递到眼前的帕子,微微一顿,眼神莫名瞧她一眼。
  虞甜眼睫微垂,一脸真诚:“怪埋汰的,擦擦吧。”
  傅凛知:“……”
  他黑着脸接过手帕擦了擦,那老头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整他,开的药方是一次比一次苦,唇齿间萦绕不散的苦味令他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难看,柔软的指尖抵着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傅凛知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张嘴。
  “……”
  甜腻蔓延开来,瞬间压过了那阵令人作呕的苦。
  是杏脯。
  傅凛知抬眼瞧着罪魁祸首,后者神色自若收回了手,指尖却微微蜷了蜷。
  虞甜有些后悔,平日里喂傅明礼喂顺手了,瞧见傅凛知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没过脑子,直接就上手喂了。
  迎着傅凛知沉沉的目光,虞甜清了清嗓子:“甜吗?”
  傅凛知舔了下牙尖,品着那味儿,唇角一松,直勾勾瞧着她:“甜。”
  那眼神有些古怪,杏脯甜盯着她做什么?
  虞甜没多想,放下心来,忍不住道:“陛下也真是,怕苦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下次可不许耍赖了。”
  “……”
  第174章 救你脱离苦海
  李有福大着胆子进来了一趟,殿内气氛有些安静,却没有之前的冰冷,放在桌上的药碗也空了。
  他暗自窃喜:还是皇后娘娘有法子!他死活劝半天都没用,娘娘两三句话就把人给哄好了。
  正暗搓搓高兴着,李有福忽地觉得脖子有些凉,一抬头便瞧见陛下正阴恻恻瞅着他。
  “……”
  寒毛一竖,李有福拾了药碗就开溜:“奴才告退。”
  该说不说,一把年纪腿脚倒是灵活,溜得比兔子还快。
  虞甜坐在傅凛知不远处,懒洋洋支着下巴看他:“陛下吓着李公公了。”
  傅凛知不冷不热抬眼觑她,觉得她近日有些猖狂,不过念在她这两日也算辛苦,懒得和她计较。
  虞甜却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她眼珠转了转:“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封联名书?”
  他似有所感,长长的睫毛下,眸光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
  她思忖一番,也不卖关子:“臣妾的父亲求到臣妾头上了,让臣妾打听打听陛下的想法。”
  她说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忐忑,好像在讨论衣服首饰一样。
  眼底浮动着潋滟的光,傅凛知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神色懒洋洋的:“那依皇后的意思?”
  看上去倒是真想听听她的想法。
  虞甜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假模假式羞涩道:“臣妾身处后宫,不好插手朝堂上的事吧?”
  她其实并不怕,傅凛知并不是大男子主义的人。
  “皇后说的哪里话?”他瞧着她,温和地弯了弯唇角,“你尽管说便是,朕又不一定听。”
  虞甜:“……”
  狗贼!
  她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臣妾认为,仅凭此事想要扳倒临安侯,不太可能。”
  临安侯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铲除的。
  傅凛知重点却不在这儿,他盯着虞甜,眼眸稍稍一弯:“虞太傅真会教女儿,皇后竟如此聪慧伶俐。”
  虞甜不乐意地翻了翻白眼,不赞同地反驳:“臣妾的聪慧是天生的,跟便……跟臣妾的父亲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