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雁没放开,仍是紧紧地抱着她。
  慕容锦心里来气,伸出完好?的那一只手去?掰她的胳膊,却意外发现这?人手劲很大。
  她不愿意伤她,只得又躺了回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寻雁还是没有应声。
  慕容锦简直没辙了,转过头去?瞪着她,却见对方眼底早已一片晶莹。
  那深深的哀伤和绝望,足以让人窒息。
  慕容锦心一下揪了起来。
  这?时候才想起她过往的那些日子,家人的忽视和遗弃,被那恶魔折磨的过往经?历,错过了阿姐……
  桩桩件件,她的人生中几乎没有过一件圆满的事!
  一个有着这?样?过往的人,让她如何才能生出安全感,如何才能全心全意去?信赖一个人,信赖未知的未来。
  那日见到孙迁的时候,自己?就明明发誓要怜惜她保护她一辈子的。
  可这?会?儿,却因为她的疏离和不确定而退缩、赌气。
  还惹得她伤心掉眼泪。
  这?样?的自己?,又如何能让她生出信赖来。
  所有的怨气在一瞬之间?化开,又变成了无尽的心疼。
  原本要拒绝的话,终于?也软下了语调。
  “那便去?暖房睡吧。”
  夏寻雁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又问?了一句,“你没骗我吧?”
  慕容锦道?:“有热炕不睡是傻子,我当然要去?。”
  夏寻雁破涕为笑,终于?放开手,坐起来套上鞋子道?:“那走吧。”
  慕容锦这?才抱着自己?的枕头下了床。
  见到对方看?着她,小?嘴一翘道?:“我从晋城带来的枕头,里面有香草的味道?,睡这?个枕头我能睡得香。”
  看?着她的小?女儿姿态,夏寻雁脸色也跟着缓和了许多。
  只是见到对方伸出来的手,她犹豫着没去?牵。
  见到慕容锦瞪着她,才支支吾吾道?:“手凉,待会?儿冰到你了。”
  慕容锦不待她说完,将枕头夹在腋下,右手就去?捉她的左手。
  果然冰得很。
  夏寻雁嘴上却道?:“你等会?儿,给你披件衣裳再出去?,外边下着雪呢。”
  慕容锦不满道?:“你自己?出来的时候怎么不披一件,到我这?里就知道?体贴了。”
  夏寻雁哑口,两间?屋子不近不远,她刚刚纯粹是忘记了,也觉得没必要,但落在对方的身上,却又觉得很有必要了。
  慕容锦轻哼了一声:“我现在已经?病好?了,不要再把我当病人对待,我除了左手暂时拿不上东西,其他地方和正常人一样?,而且我还是练武之人,我比你还要强,好?吧?”
  夏寻雁没有反驳她的话,只说了一个好?。
  两人这?才手牵着手,朝暖房走去?。
  几步路就到了,刚打开屋子,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暖洋洋的。
  夏寻雁原本没打算睡这?个屋子,但刚刚已经?允诺了,不敢食言,道?:“你先睡,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过来。”
  慕容锦知道?她一向爱干净,看?她这?个样?子,也是刚忙活回来不久,还没换衣裳,于?是点了点头道?:“去?吧,别让我等太久了。”
  宣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旱灾,眼下虽然下雪了,但雪量一般,储水量不多,想要天天大桶水沐浴是不可能,夏寻雁简单清洁了一下,很快便回来了。
  慕容锦见她没有借故拖延,脸色好?了不少,主动睡到里边去?。
  夏寻雁除了外衣,便躺了上来。
  小?丫鬟们在外头留了一盏灯也退了下去?。
  慕容锦闻着她身上隐隐的暗香,躁动的心情也一瞬间?降了下来。
  她不敢再逼迫对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里侧,轻轻道?了一声晚安,便闭上眼睛。
  夏寻雁原本想着等上床了,少不了还要应付她一番,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心里一松的同时,又生出隐隐的失落感来。
  她要是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她要是逼着自己?像先前那样?吻她,其实也不是不行?……
  夏寻雁心里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可耻。
  她不敢乱说话,静听?她的呼吸声。
  外面的寒风呼啸着,身下的炕面被烧得暖乎乎,屋里屋外是两种极端。
  一向凉冰冰的手脚在这?一刻也变得温暖,静谧的夜里透露着一种久违的安宁。
  心里的不安在不知不觉中散去?,被冻得僵硬的身子终于?舒展开来。
  她伸出手,轻轻地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地,不敢握紧。
  大约两息过后,被包住的那只手转过来,轻轻张开,将她的手扣住。
  十指相扣着。
  就这?么再也舍不得放开,在彼此的绵长的呼吸声里,渐渐睡了过去?。
  一晚上踏踏实实的觉过后,次日醒来,慕容锦终于?没再提出要出走,夏寻雁也没再像前面几天那样?早出晚归。
  只要条件允许,她每天都会?回来和慕容锦一起用膳,要是在外头,也会?遣人来说一声自己?不回来了。
  有时候事情多,她会?把工作带回来,慕容锦躺炕上和玉儿霏儿闲聊或是做复健锻炼身体的时候,她就坐一旁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