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山听完骂道:“蠢货,李玄所?为?,实在该骂!”
说完又叹了口气,他是长辈,当?然能骂李玄,可她做孩子的,又岂能跟自己这般能随意责骂自己的父亲?
不过眼下这后辈能做的,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你今日来找我,不只是为?了送我一把新犁吧?”李福山板着脸问道,“若是为?了继承人之位,我劝你还是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帮不了你,家主也未必会听我的。”
他直接点明了李莲心的来意,但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
李莲心摇了摇头:“我和文昭并无其他野心,唯一关心的,是被?锁在铜楼里的母亲。我和文昭都已长大成人,却从未在她膝下承欢尽过一份孝心,时常感怀自伤,内疚不已。如今不敢奢望其他,只想接母亲出楼,陪她安度下半辈子,以尽孝心,仅此而已。”
李福山听到铜楼的事就感到烦躁不已,因?为?这事他没少跟李玄拍桌子吵架,可吵归吵,李玄是家主,他不愿放人谁也拿他没办法。
“这个事我爱莫能助。”
李莲心道:“我知道,祖爷这些年因?为?我母亲的事,跟家主不止一次红了脸,我们姐弟二人一直都铭记于心,祖爷已经尽力了,我哪敢还敢厚着脸皮再求您帮忙,祖爷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又凄然一笑,“当?然,我和阿昭也不会放弃母亲的事。一日办不成那便一个月、一年、十年……总归有一天我们能把母亲接出铜楼。”
李福山闻言,眼皮子向?下一垂。
他之前帮雪姬说话,当?然不是同情?二房,或是多么伟大,不过是觉得李玄此番有损他们沱东李氏的名声,这才愤然出声。
但如今被?一个小辈这么郑重其事道谢,心里有些赧然。
再听如此一番话,脸上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但很快背过身?子去?,脸上淡漠道:“这样的话跟你父亲说去?吧!跟我说没有用?。”
李莲心也不羞恼,道:“我知道,今日只是来送犁,谈到母亲就不小心说多了一些,祖爷勿怪。”
说完这才告辞而去?。
李福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李家庄离开的李莲心,哪里还有方?才谨小慎微恭恭敬敬的模样。
仆女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问道:“主子,祖爷看?着未必能帮上什么忙呢。”
李莲心摇了摇头:“看?似帮不上,但当?真到了那时候,少不了要帮说几句,有时候偏偏那几句话,就能改变局势扭转乾坤。总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能做的该做的都不去?做,又怎能只盼着好运气降临在咱们身?上呢?”
仆女赶忙应是,“主子刚刚为?何提到与慕容家的结交?”
李莲心道:“李玄当?初派遣李文通与我前往晋城,意图拉拢慕容九天,而钱家人也现身?晋城,这说明,沱东这边对晋城的情?况都很在意。而慕容家作为?晋城的话事人,自然备受关注,我能与慕容家走得近,落在他们的眼中,那自然是我的本事。”
“祖爷也知道晋城的情?况吗?”仆女疑惑。
李莲心轻笑:“你莫不是忘了祖爷的两个孙子是干什么的?”
仆女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沱东李家想要联合西塞李昊起事,可不是仅仅凭着一张嘴说话!”
沱东四大家族都各自招募有部?曲,主要为?各家族子弟和仆从,平日无事便屯田耕种,若是有事便集中起来组成军队,各家部?曲少则几千,多则上万。
李家自然也是有部?曲。
虽说这些部?曲主要听从家主号令,但平日组织训练这些人手?的,主要靠两位曲长。
李福山的大孙李文睿就是其中之一的曲长,另外一名曲长是李玄的其中一个族弟,叫做李炯,与李玄较为?亲近。
李莲心想要帮李文昭拿到继承人之位,必不能不考虑部?曲因?素。
……
回来路上,却被?人拦住了马车。
马夫很快来报,“主子,是钱家钱璟小姐请下车吃茶。”
李莲心听到钱璟的名字,嘴角不禁挑起一丝玩味,道:“哦?我没去?找她,她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马夫闻言,赶忙靠边停了马车。
李莲心下了车,抬头瞥见茶楼的招牌,啧了一声:“钱家果然是满身?铜臭味,连叙话之地都要选在自己家的茶楼,生怕一个铜钱落入外人腰包。”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在旁响起,“我身?上是铜臭味,却不知李二小姐身?上又是什么味儿??”
李莲心没想到钱璟居然就站在门口这儿?,即便如此,她脸上也没半分不好意思。
嘴角轻挑,回应道:“你若好奇,不妨近前闻闻便知。”
钱璟说不过她,率先上了楼。
李莲心跟在她后边,鼻子轻轻嗅了嗅。
当?然不是铜臭味,是桂花的香味儿?。
屋内,热茶已备好。
李莲心落座后调侃道:“真是难得,你竟亲自下楼来迎我,我可是倍感荣幸。”
钱璟不客气地回应:“我本是下楼处理他事,恰巧遇到你而已,别自作多情?。”
李莲心轻笑一声:“承认对我有好感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