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青也就只是“哦”了一声，她知道自家相公的性子，事情未见明朗的结局之前他不会随便的下断言的。
日子就这么继续的过下去，方青青这段时间倒是去保安堂少了，除了在家里其余时间大多数是去跟顾御医学习。
那个顾御医虽然脾气古怪，却是个有真材实料的，而且是性情中人。
一旦他认准了方青青是学医的料，且真的是他一门外科手艺的上好接班人，于是就非常尽心的教导她。
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至情至性的顾御医一旦决心要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人，那可真是恨不得一下子让方青青全部学会。
完全忘了，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样而且起点不一样，一开始就系统全面的将他所知道的关于外科的许多知识都教给了方青青。
表面上是方青青囫囵吞枣之后，私下里再去默默用功学习，不得不夸一声方家小娘子果然是天赋好记性好。
实际上是她有作弊利器，一些知识系统那边可以利用工具帮她保存下来，而后再利用其他时间慢慢的去温习接收。
如若不是这样，只怕这样的学习程度学霸如方青青都是吃不消的。
这一天，方青青正在院子里一边散步消食，一边想着之前在系统空间里看到过的一个案例。
那是现代化的教学实验室，有着各种便利的工具，如若放在这个时代该如何去操作呢？
有人敲门，且用力地大喊：“小方大夫，小方大夫在家吗？”
门房已经将黎府的大门给打开了，一些人急匆匆的进来了，而且非常慌乱的抬着一张|床|板。
看见站在院子里的方青青，马上就有人大声的喊道：“小方大夫，神医，你快来救命啊。”
又有人说道：“方神医，这大宝可是老黄家第三代的独苗，他要是不行了老黄家的人可大概都活不成了。”
本来就觉得|床|板上躺着的少年十分的眼熟，又听得别人的话语，方青青才记起来这少年大宝是以前他们住的那个院子房东家里的宝贝金孙。
方青青赶紧上前查看，躺在那里的大宝已经是不省人事了，她首先就是问道：“到底出了何事，好好地孩子怎么受伤了？”
这黄家的老婆子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啥话都讲不出来了，还是一旁的邻居帮着回话：“大宝跟小伙伴们出去玩，结果不小心撞到一块大石头上，又被人推挤了一下。
接着人就变成了这样，老黄家的人请保安堂的大夫去看了，老大夫也没有办法就只好抬到方神医这里来了。”
方青青顾不得查问细节，赶紧让人把孩子抬进正屋，认真地检查了一遍。
听了听他的心跳又把了脉，之后查看了面|色|，方青青眉头紧皱。
“方神医，这，这是没法子了？”围观的人群见到方青青神|色|不对，也都惊吓起来。
就有人着急的跟着探了探大宝的鼻息，十分的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这，这，人不会已经没气了吧？”
“不会吧，已经没气了？”
“死了？”有那心直口快的就直接这么的嚷嚷出来了。
一下子，黄老婆子哭都顾不得了，呆愣在当场。
跟着一起过来的大部分都是邻居，对老黄家的情况也十分的熟悉，这大宝可是他们第三代唯一的宝贝金孙、黄老婆子的命|根子。
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只怕这老婆子马上也要跟着去了。
对于周围人的议论纷纷，方青青置若罔闻，只是紧咬下唇思索着。
她还没下定决心。
看来大宝受的外伤比较严重，而且伤在关键的地方，应该是有内出血。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的话，大宝必死无疑，在现有的条件下即便是顾御医都没有把握能够抢救这个孩子。
可是如果她来操作，也不一定百分百就能成功。
万一出了什么事，会不会当成是她庸医误事，从而以后她的这条路也跟着堵死了？
跟着顾御医学习的这段时间，黎修平已经帮她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虽然这算得是皇家秘闻，可是因为黎修平现在御前行走，就方便许多。
而且她猜测着，其中景睿应该是出了不少力，所以黎修平可以打听到事实的真相。
涉及到一些宫廷秘闻，当年弘文帝的第一个孩子在三岁的时候生了重病，其中种种阴私现在当然查问不到那么具体。
总之那个孩子遭人暗算实际上在顾御医到之前已经去了，可是盛怒的皇帝宠妃直接将责任推给了顾御医，认定是他治死了自己的孩子。
皇帝陛下如何作想的外人当然不知道，但是方青青可以肯定皇上应该是相信顾御医的清白，要不然牵涉到皇子的性命顾御医全家只怕都要跟着遭殃。
其中大概有许多不能对外言明的阴私，虽然皇帝陛下没有公开指责是顾御医的误诊害死了皇子，可是依旧让他承担了责任。
于是顾御医就被赶出了太医院，甚至就连他的家人都不理解接受他，从此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在外面生活。
在这种情况之下，方青青又怎么敢随便的对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的大宝出手？
要是被人当作是杀人的庸医，别说前程了，只怕还要扯上人命官司。
就在这个时候，黎修平刚好也下职回来了。
今天皇上那边没有召见翰林院也无事，于是他就提前回来，想着去和周健安聚一聚。
之前周举人就说过等他休沐的时候要好好的团聚一番，无奈连着半个月黎修平都被皇帝陛下带在身边问政，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结果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家院子里围了一堆人，就连爹娘都只能在外围探听情况，倒是媳妇就在那正中心。
第309章 云泥之别
仔细的听了一耳朵，又看到了方青青眉头紧锁的样子，挤进了人群的黎大人关心的问道：
“青青，怎么了？”
方青青抬头看是自己的相公，顿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犹豫着要不要把刚才的思绪说出口。
黎修平已经从其他人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上安慰道：“你只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却也不是万能的，救不了人并不是你的过错。”
他以为，善良的小媳妇是因为救不了人心中难过才会如此，故而柔声安慰着。
“不是的，我——”低头看了看躺在|床|板上已经快要无生息的大宝，这个孩子以前方青青也见过。
一个乖巧可爱的男孩子，重要的是，他还这么的年轻还没有真正的见识过这个世界。
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方青青做不到。
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方青青抬头说道：“去帮我找一根三寸左右的管子过来，最好是芦苇管，实在是没有旁的替代也是可以的。”
众人不解其意，但是黎修平知道，方青青一定是有救人的法子。
黎家人也对她都很有信心，于是石氏马上就带着妞妞去灶房寻找，而其他人也分散开来去找寻小方大夫所要之物。
陈大夫自然没有过来，但是跟着一起送人来的有保安堂的章勉，他平日里也是跟着小方大夫一起做事的。
所以更为了解配合默契，最先把芦苇管找到的是章勉不说，他还拿来了方青青惯用的医药箱。
里面包括一套外科工具，是跟着顾御医学习的时候顾老送给方青青的。
论了解程度，章勉肯定比不过黎修平，但是术业有专攻。
所以他看到方青青脸上的为难以及之后的准备动作之好，已经有所猜测：“你，你是要给大宝开膛？”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即便是黎修平都跟着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方青青。
实在是开膛，这个词太吓人了，人被活生生的剖开肚子还能活下去吗？
不对，又有人看了看那已经看快要没气息的大宝，只怕这孩子快要不是活人了。
方青青慎重的点头，“大宝应该是在跌倒的时候肋骨刺穿了胸膜伤到了气管，才会造成了窒息的现象。除了开胸，我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
这段话是她在医学视频里学到的，术语有些现代化，在现代外科医生看来可能是很简单的小手术。
可这放之古代，别说是施行，解释起来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听得懂。
也正因为如此，方青青动手之前一直都在犹豫，医患关系无论古今都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尤其是这个大宝，那位黄家的老太婆平日里看着还好，一旦唯一的宝贝大孙子出事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方青青赌不起，可若是为了一条人命，外人的误解也没什么。
这，是学医者的信念！
在她心里，方青青也始终记得，在医学实验室上课之后所背诵的学医者入门誓言。
要尽自己的能力，利用所学服务大众。
所谓的夫妻一体，这个时候相公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这些时日黎修平也知道方青青在跟顾御医学习的技术。
也许一开始还有一些迷茫，在听完媳妇的话之后略微思索就明白了。
眼看着小媳妇要专心的准备救治病人，于是黎修平走到另一边已经处于半晕厥状态的黄老婆子身边，轻声说道：
“老太太，您家的孙子现在伤势非常严重，小方大夫正在想法子救他。
但是这个法子也是有危险的，需要您老人家发一句话，若是同意了小方大夫马上动手。
丑话必须要说在前头，尽人事听天命，小方大夫是本着医者仁心想要最后努力一把。
若是您的孙子真有那个不幸，并不是小方大夫的责任，这一点希望您能明白。
如若您不同意，那也没法子，只能送大宝去别的医馆了。”
黄老婆子此刻已经是鼻涕眼泪一大把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细细地听黎修平的话。
黎老头石氏倒是都听懂了，可是他们作为小方大夫的家里人，反而是都不好开口劝诫。
还是别的邻居听明白了，也在一旁帮着劝慰道：“还是让小方大夫试试吧，左右都难活下去了，也许方神医的法子真的就管用了？”
又有人跟着说了几句，黄老婆子这才反应过来，直接抓着方青青的双手点头：“神医，就靠你了。真要出了什么事也是大宝命不好，我老婆子绝不怪你。”
方青青松了一口气，放在现代，这就是手术之前病人家属签了知情同意书。
于是她就真正的开始做准备工作了，正好章勉在旁边，可以给她打下手。
外科手术她在医学实验室的人体模特身上模拟过，这样真正的动手也是第一次，没有消毒水之类的但是幸好平时那些外科工具也都是开水煮过的现在可以直接用。
真的只是一个小手术，只是没有麻醉剂伤者会更加的疼痛，幸好方青青的手法很快开膛之后马上就让芦苇管发挥了作用。
在这里没有真正的无菌手术室那样的环境，但是动手之前方青青也还是让人把大宝抬到了屋里，于是围观的百姓并不多。
也就几个亲近的家人以及章勉看到了方青青开膛的全过程，结果真看到她拿刀子划开了那孩子胸膛的时候。
胆大如黎大郎黎二郎都有些受不了，也亏得章勉是看过不止一次方青青拿小动物做练习而黎修平对她是绝对的信任了解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