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陆渝其实并没有像盛曜所以为的那般浮想联翩到什么东西。
  他只是好奇那片青紫色是怎么来的。
  陆渝伸手,指了指盛曜的锁骨。
  “那,疼吗?”
  到了嘴边的话语,在盛曜看清陆渝脸上的关切后硬生生吞了回去。
  “……有点。”
  刘青:!!!
  他转头不敢置信地看张展,挤眉弄眼,嘴角努得快抽抽了。
  是我听错了?你听见了吗!
  盛哥说疼!
  张展抬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他耳背了,什么也没听见。
  陆渝:“那你上药了吗?”
  “忘了。”盛曜说道。
  这倒是真的。
  “那不太好吧。”陆渝看着那片青紫,觉得触目惊心,“而且伤到这里,打球是不是也不太方便……”
  毕竟投篮肯定要牵拉到肩颈的肌肉的。
  陆渝在运动方面的天赋不能说是没有,只能说是很差,初高中的体育很少及格的那种。
  所以在他的眼里,这已经是挺严重的伤了。
  但陆渝不知道像这样的一小块淤青在刘青他们这些运动惯了的男生眼里,连伤都不算。
  更别说,是盛曜了。
  但此时,某位即使受了一身伤也没喊过疼的一米九男大学生,正抱着颗篮球,垂着眉眼看面前比他矮了半颗头,身材也窄了半圈的小男生。
  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确实会有些疼。”
  “你宿舍有药吗?”陆渝道。
  盛曜:“似乎没有。”
  陆渝看了一眼时间,“校医室还开着。”
  盛曜沉默了片刻,“校医室……在哪?”
  “我带你去吧。”陆渝不觉有他,自告奋勇地道。
  “好。”盛曜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陆渝摆摆手,刚刚他在医院,盛曜还说要去接他呢。
  回头看了一眼目瞪狗呆的室友,盛曜抬手欲把球丢过去,但半途刹住了动作,托着球上前,塞到了已经彻底呆滞的刘青手里。
  “肩膀受伤,不打了。”
  “行,你们去上药吧。”张展心明眼亮,拖着还在傻眼的刘青直接消失在了校道的秋风之中。
  ◇
  漫步在京大平坦的沥青校道上,脚下是落叶被踩踏出的沙沙声响,阳光透过交错的树杈,不时落在脸颊上。
  “需要走慢一点吗?”陆渝说道。
  盛曜顿了一下,才明白陆渝的意思,不免失笑。
  “伤的是肩膀,不是腿。”
  “哦对。”陆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时近晨午,路上有不少学生,看到并肩而行的两人,不免悄然侧目。
  拐进一条人影稀疏的小道上,陆渝沐着阳光,突然转头对着盛曜说了一句话。
  “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
  眸瞳里有了一瞬的怔忪,而后便被浅笑所取代。
  “恐怕没有。”
  像这样的评价,不仅以前,恐怕以后也不可能从其他人嘴里听到。
  因为盛曜的这一面,从来都是独属于一个人的。
  “那以后就有了。”陆渝笑了笑。
  无关其他,这的确是陆渝的真心话。
  之前在他的心里,盛曜如传言中的一样,冰冷,遥远,难以接近。
  不论是他本身过分锋锐的五官长相和气质,还是因为让人有些遥不可攀的年少有为,对于同龄的大学生来说,都太过难以想象了。
  无形之间,盛曜成了高山顶上被寒冰包裹的玉石,耀眼夺目,却无人可以亲近。
  陆渝之前也这么想。
  但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盛曜完全不是各种流传里的那样。
  他也会有情绪,会关心人,会笑,会皱褶把猪肚鸡里的姜片和没碾碎的胡椒颗粒挑出来。
  他会问别人需不需要帮助,也会需要别人的帮助。
  盛曜是很优秀,但他也是一个鲜活的人。
  也同样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陆渝有了一个决定。
  哪怕,盛曜对他没有别的意思。
  但他们同样能成为朋友,就像盛曜的那两个室友一样。
  陆渝想着想着,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又放大了一些。
  他过分专注,没察觉到来自身旁的那道视线有多么深邃。
  眸中积蓄的冰雪尽数化去,在这一刻,眼里只装得下陆渝一个人的身影。
  ◇
  校医看了一眼盛曜的肩膀,说了句“小伤”,便让他们稍等一会,去旁边拿药油和棉签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等着,陆渝怀里抱着书包,以及那只装了影像片的牛皮纸袋。
  耳鼻喉科,纤维喉镜……
  “你去附院,是检查什么?”
  盛曜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视线看着道路另一侧的塑料椅,却有些失焦。
  “哦!”陆渝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牛皮纸袋,“这个吗?就是照个纤维喉镜,月度检查而已。”
  “纤维喉镜?”盛曜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陆渝点了点头,将书包和袋子放到一旁,伸手比了比,大概一只手臂的长度。
  “会有一根这么长的,带探照镜头的细管,从鼻腔里伸进咽喉,然后检查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