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人侯在含元殿广场上,此时郑郁的头不合时宜的痛起来,等龙尾大道上的火龙消失,他已是冒着冷汗。
天已蒙蒙亮,官员吹灭了火把,由着禁军拿走。
接下来德元帝着玄色衮服、冠冕疏、乘御辇而出,被千牛卫、金吾卫、左右卫军簇拥着来至含元殿高台上。典仪唱和,官员们依次解剑、脱履、稽首再拜。
郑郁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已是有些累,加之一夜没睡,脑子里现下跟浆糊一样。虽说来之前冯平生已跟他说了大朝会的礼节,但他还是怕做错了哪一步,便跟着前面那官员做礼。
拜完后,袁纮宣布诏旨,官员们又扑啦一次稽首拜礼山呼万岁,随后的郑郁就是看别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内心早已麻木。做完这一切后,德元帝就带领着高阶文武官、外邦使节、宗室进去含元殿内,而郑郁只需在这里等接下来他最不喜欢的到来。
随后又是刘千甫的话声传来,典仪再喊:“圣上制曰:“履新之庆,与公等同之。[1]”
郑郁笑着呼了口气,含元殿内和广场上的数千官员,不约而同地跳舞。振臂、拍肩、跺脚、郑郁见着不远处有位官员已跳起胡璇舞,脸上保持风度的笑意更甚,但心里只想快点结束回家。
德元帝坐于含元殿御座上,见官员如潮水涌动,耳边传来高呼震天那是数千人的山呼“万岁”之声。双眼俯瞰天下,江山社稷尽在我手,朝臣忠直为我一人所用,生杀大权由我一人定夺,普天之下没有比天子更为尊贵的身份。
此时春阳升空,带着雾气照耀着这座恢宏大气的建筑,带着权力的朦胧和天家的威望。
林碧虽坐在殿中,可仿佛眼前呈现出山水广阔、群山环萃,他看着跪倒在他脚下的红人和使节,笑曰:“众卿平身。”
含元殿的歌舞和祝祷还在继续,外邦使节和各州纷纷呈上珍宝恭贺新岁。
郑郁见阳光洒在含元殿重檐的鸱尾上,脸上笑意丝毫未下。
因为。
新的一年开始了。
郑郁喝过德元帝所赐的柏叶酒后,就得了圣命出宫,身后的含元殿还是欢声歌舞一片。
回到王府,郑郁在庭院里挂好帆子,贴好桃符后,就让齐鸣去抓了副风寒药喝。齐鸣被吓得不行,连忙把冯平生早就开好的药方拿出来,煮了浓浓一碗给他喝下。
喝完药后,袁亭宜又登门拜访,看郑郁脸色不好,喝了屠苏酒叮嘱几句不敢打扰就溜烟儿走了。
见人走后郑郁想着冯平生和刺史程行礼估计还在宫里,胡乱用了点吃的就去睡了。
冯平生参加完宴会来王府见郑郁病了,气的差点摔地上。急让齐鸣去告病假,不然次日文武百官还得去东宫见太子。
冯平生重开了药后,冷着脸看郑郁喝完,夜幕时分才离开,期间与程行礼倒是打了个照面,两人不咸不淡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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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通典》
元旦大朝会这段我是大概参考了一点,然后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具体的元旦大朝会史料以史书为准。
第49章 三司
别人年节时都在走亲访友,偏偏郑郁生了病门都出不了,幸好他在京中本除了程行礼,袁亭宜就没交好之人,这几天里也舒心自在。
郑郁想着应是在成王府泡澡睡着时了寒,次日又顶雪去了和陵,身子坚持不住才着了风寒。
自元日病后,郑郁日日都被齐鸣拘着在屋内修养,期间知道德元帝放了御史台狱中的苏赛生,宋义等人也押至大理寺,就等假后三司会审。
而赵定家自他去并州后,并无任何异样,但郑郁还是让齐鸣小心盯着,又让派人去盯着吴鄂家。
到了初七那天,一场病才好的差不多。碰巧程行礼来看他,郑郁就搬张坐榻放在庭院内的梧桐树下,两人玩着樗蒲。
程行礼姿容清朗,坐在阳光照耀的梧桐树下更加俊美,手里拿着黑木,笑着说:“成王真答应了啊?”
“我也好奇,他居然这么爽快。”郑郁一袭青衫身上披着黑色狐裘。
程行礼手上动作不停,说:“我就说嘛,你与他能说几句话的。”
“我看不尽然,说几句话又不能怎么样。只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而已。”郑郁说,“知文,你何时出发前往永州?”
“过了十五走。”程行礼笑着回答。郑郁道:“我前两日已写信回去,冯伯回永州也会劝告我哥,不让你受委屈的。”
“你这话说的,我像是要嫁人的新妇一样。”程行礼早已听命,去哪儿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我这是担心你。”郑郁微皱眉玩闹地轻打了程行礼一下,“我哥脾气真不像我这么好,我可是我们家脾气最好的。”
程行礼叹气,温声感慨道:“以前某位郎君还跟我说,都是亲兄弟,他们脾性这么相差那么大!”
郑郁眉头深锁,脸如墨色道:“那位郎君也没想到,自家也是这副样子。”
两人对视一笑,梧桐树下,光影错落在他们身上,形如画卷,春风拂来吹走了身形间的障气。
年假结束,整个长安从欢腾的气氛中回过神来,诸部官员不情不愿的回到司职办公。
雨雪飘落在推事院的地上,年逾六十的大理寺卿杨奚庭坐在案前威严肃穆,左边是刑部侍郎曲炜,右边是御史中丞王安齐和成王林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