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明皎侧头看她。
  “我新买的糖,尝尝。”
  喻明皎垂眸看向手里包装精致的糖果,蜷了蜷手指,缓声开口:“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在医院的狼狈,放低状态祈求她帮助的可怜举止,这个女人都不好奇吗?
  这可是嘲笑自己的最好机会。
  按照她之前的劣性,她不应该嗤笑自己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无事发生,还给了她一颗糖。
  绿灯,车子启动。
  岑聆秋看着远方,平静地说“你想我问吗?”
  喻明皎反问,“你觉得呢?”
  岑聆秋:“你不想,所以我不会问。”
  因为生病,喻明皎的眉眼恹恹欲睡,话语里的冰冷嘲讽也被磨钝许多,她用可笑的语调说“难道我不想,你就会尊重我吗?”
  岑聆秋嗯了一声,“以前或许不会,以后会的。”
  她的音调清淡平和,似乎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并没有任何的情绪。
  喻明皎一言不发。
  岑聆秋偏头,朝她勾了勾唇角,“怎么,是觉得我在骗你,戏弄你吗?”
  喻明皎很直接“……难道不是吗?”
  “嗯?”岑聆秋散漫地笑了一下,细长的狐狸眼微弯,“我的可信度真低啊。”
  “但我不是和你承诺了吗?我不会再欺骗你的。”
  对于她的话,喻明皎没再继续给出回应,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话,她又转过了头看向窗外,手心的糖果被她握在手心里微微发热。
  经过饭店时,岑聆秋进去打包了一些饭菜,路过水果店又买了一些青杏。
  在喻明皎进门时,她把打包好的晚饭塞在她手上,“不早了,记得吃饭。”
  她又把青杏也一并给了她,“刚刚顺手买的,店主说刚摘的,新鲜。”
  这种青杏极其酸甜,岑聆秋想起喻明皎嗜酸,就随手买了一些。
  她又嘱咐了一句,“别忘记吃药,好好休息。”
  她站在自己门口,“再见。”
  然后推开门,进门。
  喻明皎手里被塞了一堆东西,岑聆秋的举动与叮嘱,都让人有种长辈关心家里那位不乖小辈的既视感。
  但明明她们的关系连基本的朋友都算不上。
  晚上吃完药,喻明皎嘴里一股苦味,她想找点甜的东西,无意中看到岑聆秋在车上给她的那颗糖果,她动作缓慢地拆开包装,放进嘴里。
  果然很甜。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爱吃甜。
  --
  喻明皎身体不好,出院之后身体还是很不舒服,便在家里躺了几天。
  这几天岑聆秋来她家里的次数更频繁了,不仅问她有没有及时吃药,还做了各种补品食物。
  仿佛将人当成一个瓷娃娃,就怕人碎了。
  喻明皎从小到大就没被谁这么细致地照顾着,她很不习惯。
  她无法适应这种过于近距离的关切。
  尤其还是这个女人。
  原以为之前只是简单地给她送饭,自从生病之后,她不仅给自己送饭,知道自己不爱吃药之后,还监督她吃药。
  就好像她是真的想照顾自己,一直没有放弃。
  喻明皎总在猜想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放弃,她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任劳任怨地照顾自己厌恶的人。
  但是直到现在她也还没有放弃的征兆。
  而因为岑聆秋这几日的存在,喻明皎的病很快就痊愈了,身体也没有继续瘦弱下去。
  岑聆秋见她好的差不多了,才停止烦她,一天除了饭点基本就不来了。
  这是喻明皎要求的,她不想一天里见到她太多次数,岑聆秋便听她的。
  今天是周六,喻明皎依旧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门。
  有敲门声,喻明皎看了看手机,下午五点。
  她没多想,以为又是岑聆秋,毕竟现在也只有她会找自己。
  她也没看电子屏幕,直接就开了门。
  但门外的人不是岑聆秋,而是喻穗安。
  “姐姐。”喻穗安按着门,走进客厅,“原来你住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找了你很久来着。”
  喻明皎语气冰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是家人啊。”喻穗安很委屈,“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我不记得我有家人。”喻明皎的神情是一种压抑的寒冷,“更别提有什么妹妹。”
  喻穗安恼怒,指着她,“我为什么就不是你妹妹了,我们有血缘关系的啊,姐姐。”
  明明病已经好了,但喻明皎此刻又莫名开始头疼,她双手抚脸,对于少女的质问烦躁不堪,形状优美的桃花眼一片阴鸷。
  ”姐姐?”喻明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喻穗安,你忘记过去你对我这个姐姐做了什么吗?”
  喻穗安面色僵硬一瞬,不安道“我……我那时候小,不懂事。”
  喻明皎感觉空气稀薄了起来,客厅里流淌着令人恶心的味道,她压抑住内心的狂躁,面上极力平静。
  “我不想和你再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见到你,滚出去,以后不许来我家。”
  面对她的冷漠,喻穗安再无法掩藏自己的情绪,她大步上前,双手撑在轮椅两侧,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一直躲我,姐姐,我只有你一个家人了,爸爸抛弃了我们,妈妈生病死了,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