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考虑到喻明皎身体虚弱,不能吃太油腻的,她便煮了小米粥,做了一些菜,还做了一些水饺和煨了一碗鸡汤。
  喻明皎沉默,看也没看她一眼。
  岑聆秋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暴雨淋漓,巨大的梧桐树染着黏稠的绿,在树冠密集处,停着一只小鸟。
  小鸟的羽毛被雨水润透,紧巴巴地贴着皮肉,小小的一只骨肉在瑟瑟地发着抖。
  岑聆秋挑眉,用哄小孩的戏谑语气问“你心疼那只小鸟吗?需要我帮你把它捉进屋里躲躲雨吗?”
  喻明皎总算可舍得给她一个反应了,她冷眼瞥了她一眼,仿佛在嗤笑她的话语。
  岑聆秋自然能看懂她的眼神,只是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没太放在心上。
  “过来吃饭,你有好久没吃东西了。”
  喻明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冷冰冰地拒绝“不吃,滚出去。”
  嘴巴很倔强,可惜胃很软弱,话音刚落下,肚子就轻轻地叫了一声。
  “……”
  岑聆秋很贴心地没笑出来,只是推着她的轮椅到小桌子前,“粥要冷了,多少吃一点。”
  喻明皎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东西了,一方面是女佣和林秋两个人有时候故意不做食物给她吃,她双腿残疾,不好进厨房,另外一方面自己对吃的也没有太大欲望。
  人类进食是为了享受和生存,但她这两者都不需要,所以吃饭就没有了意义。
  可其实她的肚子已经感觉到很深的饥饿了,胃也很疼,但她习惯忽视。
  毕竟从小到大,饥饿感一直持续在她身边。
  她不想吃东西,更不想吃林秋的食物。
  谁知道她会在饭菜里面又做什么手脚呢。
  最重要的是,林秋就坐在她对面。
  她厌恶有人和她一起吃饭。
  喻明皎动作一动也不动,她如同木偶一样坐在轮椅上,眼神冷漠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岑聆秋坐在她的对面,见她迟迟没动作,想到了什么,淡声着“怎么了?是看见我坐在这里,让你恶心吗?”
  喻明皎缓慢地眨了眨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岑聆秋低垂着眼皮,清和寡淡的面孔压着几分莫名的冷感。
  她轻轻捏了捏手指,嗓音凉如水“那你慢慢吃,吃完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没有犹豫就出门了。
  岑聆秋下楼把厨房收拾了一下,感觉差不多了就上了楼,她敲了敲喻明皎的门,依旧没人应,便自动打开门进去了。
  喻明皎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动作静态,木木的样子像棵没生机的冬日枯木。
  岑聆秋以为她没吃,走到桌前才发现并不是没有动,只是动的少。
  她只喝了一半的粥,吃了一些水饺,至于其他的,几乎动也没动。
  “是我做的难吃吗?”岑聆秋疑惑。
  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在她过去的人生里做饭是每天的日常,这点技术还是有的。
  喻明皎没有回答她的话,没什么耐心地开口“你要和我说什么。”
  算了,反正也是吃了,总比没动好。岑聆秋便没在逼问这个问题,她背靠着窗子,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正对着喻明皎。
  “你离开这里吧。”她说。
  喻明皎漆黑阴郁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似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女人在说什么。
  她会带自己离开这里。
  疯了。
  林秋最是心疼宠爱他弟弟,她心里知道她弟弟不允许自己走出这个庄园半步,所以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也在监视着她的行动。
  喻明皎被锁在这个庄园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不知道自己要留在这里多久。她的身边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意到一个残疾人为什么失踪了一个月。
  朋友,恋人,亲人。
  她一个也没有。
  她没有通讯工具,这里荒无人烟,她有试过逃出去。
  但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疾能跑多远,她才刚跑出门口就被林秋抓了回去,告诉了她弟弟。
  那个狗杂种后面做了什么来着。
  啊,好像是收掉了她的轮椅,让她坐在花园的长椅里。花园里虫子真的很多呢,她害怕虫子,想逃,可惜逃不了,没有了轮椅,她哪里也去不了。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二楼静静地看着她的狼狈,企图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在那个花园里待了一晚上。半山腰的昼夜温差很大,那个夏日的夜晚,除了恶心的虫蚊,还有冷。
  刮进骨头里的冷。
  那天之后她就知道她的自由被这对姐弟压在了冰冷的花园泥地里。
  而现在林秋说什么。
  她允许自己离开这里。
  喻明皎根本不相信,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大概又想出了什么欺负她的手段。
  “有意义吗?她轻轻地歪着头,漂亮的桃花眼晕染着厚厚的一片冰寒,“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要是又想出什么折磨我的办法,你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吗?”
  她似乎很不解,眉眼沾着一点天真感的不解,镶在这张瑰丽至极的脸上,就好像是一个少女为了一道难题而迷惑不已。
  “或者你要是看我不顺眼,直接弄死我呀。”少女的脸上露出一点神经质的笑,“反正你们家弄死一个人也很简单吧,你想我怎么死呢,我都可以的,我都能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