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看出来?”柳飞羽唇角上挑,含笑反问道,“那没有看出来幻境异样的我,很没用吗?”
他心底其实是有一点得意的,才会这么有兴致地逗弄她。她能立刻认出魇兽幻化出来的东西不是他,或许真如他之前所猜测一般。
任意怔了一下,立刻装傻道:“尊主在说什么,尊主不是都把魇兽杀了吗?”这时候能不戳柳飞羽的伤口就不戳,当做他根本没有被魇兽迷惑过最好。
柳飞羽眼底的黑色淡了几分,露出原本的红色,他笑着捏起任意的下巴,以一种靠得很近的暧昧姿势低声道:“你不会以为装个傻,我就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放过你吧?”
“……”
任意沉默下去,眉宇间忽然闪过烦躁的神色。她肩上的伤很痛,小腿、腰都没有好受多少。除了疼痛感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厌倦感。
对于柳飞羽来说,他就想养了只宠物,猫或者什么柔弱的小东西,他兴致起了就来逗弄她一下。然而对于她来说,每一次都是在悬崖边上走路,一句话说错,可能就身死道消。
一次两次没有什么,时间久了就会觉得累,也会觉得厌烦。但凡是人,就不会喜欢被当做宠物逗弄,也不会喜欢自己的生死被其他人掌控。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开口唤了一声:“尊主。”
柳飞羽挑眉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任意接着道:“您是妖魔道的尊主,我就是云天宗的一个弟子,您想要杀我轻而易举,何必如此呢?”
她的眼神很平静,跟柳飞羽在幻境中听到的声音中的平静一般无二,口气毫不客气,把所有的伪装都扯了下去。
柳飞羽没有生气,因为他分了一下神。他想,她现在的眼神的确要好看不少。在任意开口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总算她演不下去了,心情还愉悦了几分,就仿佛他一直想要达成的目的实现了。
何必如此?最初只是想随便捡颗石子扔出去探路,看看所谓的天道气运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就变成了觉得她有几分意思,想试试从周然手里抢点什么东西过来。
到了现在,看她演不下去,压着脾气的模样,也有几分意思。
柳飞羽挑了挑眉,说道:“何必如此?”
他碰了碰任意的脸颊,说道:“当然是看你挣扎很有趣……”
任意的脸色白了一分,垂落下去的双手狠狠地抓着剑,才没让自己流露出恨意来。她是小人物,根本掺合不起柳飞羽、孟小月的局。然而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道理很简单,你弱小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就算柳飞羽只是一时兴起,她也要配合着演戏。
柳飞羽余光扫到她收紧的手指,心底莫名有一丝不舒服,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因为悬月仙帝阵法的遮掩,即便是他,也无法感知到更远的地方。
任意也听到了脚步声,她转头看过去,在风沙的另一端走过来两个人,恰好这两个人她都认识,是周然和云宛竹。
她心头猛然地跳了一下,一阵不安与慌乱。这种不安不是源自被周然看到了她和柳飞羽暧昧的姿势,而是想到了最初的疑问。
她进入悬月秘境的时候,应该是云天宗的弟子在一起的,结果进入之后却是和柳飞羽在一起的。
她为什么会和柳飞羽出现在秘境的同一处?
此时周然和云宛竹也看到了他们,周然似乎有些怔愣,而云宛竹却轻轻挑起了唇角,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任意:“……”如果这真是修仙版宫斗,云宛竹大概活不过三集。
233小声道:【宿主,现在这个情形……】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任意:【大型电视连续剧现场,还是狗血情节,好看吗?】
233:【还好_(:3」∠)_】
它觉得如果真的是电视剧还蛮好看的,如果不是宿主亲自上场表演就好了,不然它总有一种下面的情节会神展开的感觉……
风沙之中,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云宛竹率先开口,对周然道:“我就说给她和魔修有来往,这回你相信了吧!?”
周然的脸色很难看,不过他定力很好,他很快就把情绪掩盖下去,如果忽视他手背上的青筋的话。
他说道:“阿玉,你怎么在这里?”
任意看了他和云宛竹一眼,正欲回答,却感觉自己被人往前带了一下。柳飞羽用手臂环住了腰肢,把她往前带了一下,眼底冰冷一片,语气含笑:“阿玉是跟着我过来的。”
“倒是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悬月秘境有内外境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才对,按理说,周然应该也不知道。
周然根本没有理会柳飞羽,他一直在看任意,又问了一遍:“阿玉,你怎么在这里?”又怎么会跟魔修在一起?
任意被柳飞羽按在怀里,又回想刚刚云宛竹毫不惊讶的眼神,才明白过来。这一出戏,是早就算计好的。
从一开始进入悬月秘境,她和云天宗的人分开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
她和柳飞羽同行的时候,周然和云宛竹同行,而云宛竹早就知道她会和柳飞羽在一起。她或许不知道柳飞羽是谁,却知道柳飞羽是魔修。
她在同行的时候告诉周然她与魔修有牵连,然后让周然正好看见她和魔修关系亲密,就坐实了她是魔修奸细。
只是不知道这出戏究竟是柳飞羽设计的,还是孟小月设计的。
云宛竹大概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即便她能想到,也没有那个情报来源。
任意摸了摸手心的汗,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和柳飞羽认识这件事,只有孟小月知道,这件事八成是孟小月策划的。
她透露了消息给云宛竹,引诱云宛竹在进入秘境时使手段。以云宛竹对周然的感情,加上周然这些天对她不假辞色,她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