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延钦打来的。
  无端,她忽然心中躁郁的心情平静许多,有些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与平日不同,接通电话之后她不发一言,并没有客气地打招呼。
  蒋延钦也意识到她情绪不对,同样没有开口说起正事,而是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圆圆?”
  “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好不好?”
  男人极具耐性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莫名让姜予安多了几分力量。
  她望了一眼急诊室门前的红灯,“我在医院。”
  蒋延钦嗓音陡然一凌,“怎么了?哪里伤到了么?你在哪一层,我马上过来?”
  “是商言舟的家属吗?病人这边失血有多点,血库同血型的血液不足,方便献血吗?”
  从急诊里出来的护士拿着报告出来,停在几人面前,也打断了姜予安的话。
  在商承旁边的舒婉轻第一个站出来回复:“我可以吗?我是a型血,要多少都行!”
  护士看了她一眼,“是直系亲属吗?妈妈不能献血的,血亲间输血容易引发免疫性疾病,其他人呢?”
  护士话音落下,舒婉轻倏然失声。
  商承如针般的目光也跟着朝着她刺过来。
  但眼下也不是去探索其他事情的时候,要紧的是商言舟。
  时臻的身体自然是不行的,商承同样是直系亲属,只能是姜予安:“抽我的吧。”
  电话没有挂断,里面传来蒋延钦低沉的嗓音。
  “圆圆,我在医院。等我两分钟过来,我的血型也一致,可以抽我的,你别动。”
  第395章 底气
  如蒋延钦电话里所说,两分钟之后,他便出现在姜予安面前。
  他在电话里听到他们对话,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正巧他在医院,便快速赶来。
  赶到现场的时候,医生正在给姜予安抽血。
  蒋延钦捏着报告的长指微紧,眉头也紧拧起来:“不是说好我来么?”
  姜予安手指握拳,冰凉的针刺进血管里,有一瞬间的疼痛,随后就没多少感觉。
  她捏着手心的软球,冲神色担忧的蒋延钦笑:“不要紧,我是小舟的姑姑,怎么着都得我先来,如果蒋大哥您善心大发,一起吧?”
  蒋延钦看着血液缓缓流向血袋中,微微抿唇。
  随后,长腿一迈,坐在姜予安的另一边,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说出的话,他自然要兑现。
  哪怕对面的姑娘不听劝,也非得勇敢一回,他也不介意她来陪自己。
  在护士准备的时候,他将那份报告放在桌上,长指敲了敲:“鉴定结果出来了,和你猜测的一样。”
  姜予安面上没有多少意外,她目光看向商承与舒婉轻那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确定了消息。”
  直系亲属。
  护士误打误撞的一句话,直接将舒婉轻的身份给拆开。
  爱子心切,在听到血库血液不够时就第一个站出来,又因为是直系亲属而不敢再开口,生怕导致商言舟伤势更重。
  于是一切真相不攻自破。
  蒋延钦听完姜予安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了声。
  人人情况不同,他也曾后悔过当初没有把握住机会,好在他如今及时回头,也不算晚。
  想来,商承与舒婉轻,也是一样。
  医院走廊的尽头,那话题里的两位主角就站在那里。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逆向着光影站在那儿,似纠结、又似无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舒婉轻着实料想不到她苦守那么多年的秘密会这样被揭开。
  但现在回头想想,她也不会后悔。
  情况危急,她顾不上那么多;假如再来一次,在她不知道医疗知识的情况下,她仍然会选择救自己的孩子而挺身。
  心里还装着事,长久的沉默下,舒婉轻不想在这里多待。
  她抓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商承跟前走近一步:“商总,小舟情况还不清楚,如果你把我喊到这里来又没什么话说的,那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继续耗下去,我先过去了。”
  话落,转身欲走。
  但她脚步刚抬,就被身后男人淡漠的嗓音给打断:“不知道舒小姐以什么身份看望小舟,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么?”
  舒婉轻整个人顿时一僵。
  她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脑海里面不停地重复那天在总裁办不小心听到的话。
  一个抛弃孩子的母亲,还算得上母亲吗?
  舒婉轻背对着商承,一直没有动作。
  良久,才抖着声从喉间挤出几句话:“我不配作为母亲,仅仅作为小舟的朋友,也不行吗?”
  像是在风雪里站了许久的人,僵硬得连话都有点说不清,咬出来的一行字几乎用尽她所有力气。
  大抵是情绪作祟,已经上了头,舒婉轻丢弃平日里所有的冷静,倏然转过身瞪向商承。
  “如果商总瞧不起我这样抛弃孩子的人,直接让我离开就好,不必拐弯抹角说一些其他的话,我也并非不是不识抬举的人!”
  把孩子扔在商家门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这辈子不认回他的打算,若非今天情况紧急,她也不会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