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在杭州住着呢,估计会在四月中旬等八郎他们到杭州,再一起过来。”英华啊了一下,猛然想起来,笑道:“东京人家小到办桌酒请朋友,大到婚礼,极少有自家人操持的。办婚礼最好最出名的就是如意刘家和喜张家。刘家带到清凉山来的会人多一些,要不然,我让刘家拨一半人到你家去?”
“他们来了让他们干什么?”李知远想起来在泉州也有那样的行当,不过他家从没办过喜事,人家家办喜事也不会让李衙内帮忙,他去了顶多吃几杯酒就走,所以他现在就有些抓瞎,英华提醒,他才想起来他家也可以请如意刘家来的嘛,请人家来干什么,英华在,问她就好。
“除了掏银子和嫁女儿这两桩,什么都能让他们干。”英华笑了,道:“要请他们办,你们家的人只用看着,准备好几间屋子给喜娘和女管事歇息,他们会提前两三天过来,帮你们布置喜堂,桌椅陈设一应都是他们的,你们家的家具可以先不摆出来。他们看过嫁妆单子会帮你们配抬箱,安排嫁妆游街的路线什么的,到送嫁妆的前一天你们把仓库打开,使可靠的人守在一边看着就成。估计喜娘还会给芳歌妹妹的使女教些婚礼和洞房的规矩。大致就是这些吧,反正我姐姐成亲时,是这么弄的。我们家连喜酒都是包给樊楼的,自家的人一个没用。”
“这样!就用如意刘家。”李知远别的不会,数银子是熟练的啊,立刻道:“喜酒顶好也包出去,我也去府城寻寻,看看哪家能把我家的喜酒包去,可以省多少事!我们把家搬到五柳镇来,亲戚们来吃喜酒,还要安排住的地方!买家具的单子又要重写。”李知远抚额,叹息道:“桃花看不成了,英华妹妹,暑天再请你赏荷花,如何?”
暑天梅十五娘的事情必能尘埃落定,到时候估计就要提他们两的婚事了吧,英华想一想,低头笑而不语。
李知远说完话也反应过来,他心里也极是盼望和英华早日成亲,英华微笑,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就扭头看身边来来去去搬家具的管家们。
李知远和英华不再提办婚礼的事,三省草堂的书房里头,王翰林和李知府却在商量他两个的婚期。本来李家有意去年就娶的,只是英华的大伯去世,亲大伯的孝必需要守,所以李家也不曾提。芳歌的婚期定在五月,英华三月才出孝,若是好日子放在四月,是真来不及,五月除了初五又没有好日子,李知远还要赴秋闱,最晚七月初就得走。所以,他两个成亲,要么是六月,要么就是年底。李大人特别想六月娶儿媳,王翰林年底还不舍得嫁女儿,两个老朋友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肯让步。
李知府讲道理:“秋闱远儿和青阳都要去,我们家两个老的也要去,就留个沈姐在家不顶事啊。你看,我攒了二三十年的箱子底,总要有个能干的人替我守着吧。英华早几日嫁到李家来啊,我把家里钥匙都交给她管。”
“俗。”王翰林嗤之以鼻,“你那几根骨头你自己刨个坑藏起来。我女儿嫁妆还没有备好,煮饭都还不会,我家夫人还要慢慢教。”
李知府嘲笑:“尊夫人也就一个蒸米饭拿得出手,别装了。至于嫁妆,意思意思就得了,我们家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钱,令爱六月嫁进来,我就先给她千两黄金做私房零花,如何?”
王翰林:“呸,谁稀罕你那几锭金子。你嫁女儿就要十里红妆,我嫁女儿你叫我意思意思?”一边说一边就在他书房的架子上翻了翻,翻出一个嫁妆单子甩亲家脸上,“陪嫁藏书楼你家还是跟我家学的,我告诉你,这才得一半,我家闺女才不会意思意思嫁出去,我要慢慢备!嫁!妆!”
李知府看都不看,把这个单子丢一边去,冷笑道:“我女儿的嫁妆是从生下来就开始备的,十八年!你现在不嫁女儿,明年看我抱外孙,你眼红去吧。”
王翰林大笑,“我不光有三个外孙,,我还有五个孙男孙女,你有吗?”
李大人被亲家打败了,幽怨地挪到窗边,才坐下又精神抖数再战:“我是没有,所以,好亲家,快把女儿嫁过来吧,我有孙子,你添外孙,多好的事。”
王翰林犹豫了会,道:“英华外祖父柳家现在缺人,缺的厉害。英华没嫁还能给她舅舅搭把手,嫁到你家,还能似现在这样出门?尊夫人那里过不去吧。”
提到陈夫人,李大人也叹息,良久才道:“咱们年底办婚事吧。拙荆一辈子也没出过几次二门,过了六月我带她去趟京城,让她好好看看京城的女人是怎么活的。陈家老太爷教孙女的那套,前朝是好的。本朝的天下,足有三分之一是女将打下来的,女学又兴,怎么还能让女孩儿们总困在家里呢!”
看得出来,李大人对儿媳妇天天在外头跑没什么意见,王翰林心底那一点小小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他两一时兴起说婚期,议定了婚期在年底也就不再提,把心思又移到编书上,王翰林就道:“我给先帝讲书的时候,官家旁听曾经提过办小学的事,官家说到反切可以从小开始教,你觉得呢?”
“反切……小学生就学,那还得重新编表呀,”李大人皱眉,“这个我也只是粗通。你有合适的人弄?”
“梅亲家,他家四郎更是青出于蓝。”王翰林也皱眉,“我想现在就把梅亲家拉过来一起干,可是他家十五娘这个事……叹,误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