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英华把手轻轻搭在李知远的手背上,柔声道:“我晓得了,母亲疼*你们,你也是真心敬*她。”
李知远点头,哽咽着说:“沈姐她……她为了芳歌……她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很怕她和母亲……从此生份了。”
“不会的。”英华软语道:“以前,我大姐还没有说亲,我大哥把他同窗说的千好万好,那人写的文章我爹看了也说好,打算把我大姐许给那人。我娘拦住了不许,那两个月,她和我爹一见面说不上几句话就吵架。后来有好几家人家来求我姐姐,我娘又拦住了,那几年我大哥到京城去没少说风凉话,我爹也和我娘吵过架。可是现在你看,我大姐过的多开心,我爹娘多和气。”
“不一样的,我们终归是沈姐生的,”李知远笑起来像哭,“我是男子,二门以内有人为难我,我大不了出门不理。可是芳歌不成,所以……她不能嫁那么高的人家,不是八郎不好,是她得嫁到我爹和我手能够得着的地方去,才能不受委曲。”
英华沉默了好一会,说:“若是为着这个缘故,芳歌是绝不能嫁给陈家表兄的。”
李知远愣愣地抬头看向英华,问:“为什么?”
英华态度平淡的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娘说她们小时候,每年过年送年礼去我外祖母家去,外祖母娘家从来不说她们坏话,好吃好喝供着,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可是就是能明明白白让她们感受得到她们是小老婆生的,不配做人家亲戚。后来我外祖母不知道怎么晓得了,送年礼回家就只使管家了。再后来我娘她们到了说亲的年纪,外祖母娘家来求六姨七姨,我外祖母一个都没有许。”她说完轻轻用力捏李知远的手,道:“我娘说外祖母曾和她说,有些事,你心里不计较,便是旁人计较,也不会伤到你。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今日转赠李郎,望珍藏。”
李知远深深吸气,抽出手郑重谢英华,双手虚捧纳入怀中,瞧着英华许久,才道:“我明早来接你。”
英华好字还没有说出口,李知远抢上一步,一手搭在英华的肩上,一手搂住英华的细腰,用劲一带,就把英华带他怀里了,然后他俯脸找准英华因为受到惊吓微微张开的樱唇,用力的、狠狠的,碰了下去。
李知远的嘴唇微凉,英华的嘴唇温热,若是轻轻地,慢慢地贴到一处,那滋味自然是极美的,可是李知远也不知道是心虚怕丈母娘撞见,还是业务不熟练,用的力道完全不对,于是,唇齿相击,英华轻呼一声,捂着碰疼了的嘴唇,就把他推开了。
李知远的嘴也疼啊,他捂着嘴,左脸上写着“怎么会是这样?”右脸上写着:“我为什么会这样?”落荒而逃。
122 慈母心
陈夫人的娘家这几个月的日子很好过。陈大舅兄弟几个得李知府指点,把陈家的地趁高价卖掉一大半,在几百里外的常州府低价买进七八顷上好水田,田多税重扛不住哇,家里又没有做官的撑门户,只能分家。兄弟几个商量着分了家。陈大舅和陈九舅和陈夫人是亲姐弟,情份自然与别个不同,他两个挑好地方打算盖新屋,也匀了块地把姐夫姐姐。
李大人无可无不可,陈夫人倒是很乐意跟娘家兄弟比邻而居,兴致勃勃和娘家人商量请人盖屋。陈家匀出来的那块地也有三亩多,陈大舅和陈九舅两家也只各占三四亩,跟柳家的大手笔是没得比,李知远上回得了地,怕陈家晓得不痛快,都没敢在家里说。
李大人晚饭时和李知远闲话,李知远嘴还疼着呢,一疼他就寻思英华妹子跟他说的那些话,觉得这地瞒着也不是办法啊,故意假装不留神就把白天去清凉山看地的事说出来了。
李大人瞅瞅自家夫人突然绷得紧紧的脸,有心替儿子开解,道:“早晨王亲家和我说,我还当他说笑呢,柳家好大手笔,女婿们都有份还是你一个人有?”
“人人都有份,还补了一块儿给瑶华大姐,耀宗哥也有。”李知远看看陈夫人,笑道:“师母和柳五姨说儿子跑来跑去辛苦,也给了块地。那个地也不在清凉山,离着皇城的围墙怕是还有五十里远吧,地方倒是很清幽,周围盖房的也不少,我那块地一片山坡都是竹子,儿子想在那里读书甚好,所以琢磨着盖几间书房。”
富春县城离清凉山也只有八十里地呀,柳家给的地够偏僻了,何况只能盖几间书房,又能大到哪里去?柳家在曲池府有多少暴发大家都快要习惯了。陈夫人不懂儿子说话的精妙之处,看儿子说的坦然,也没往心里去,提过就算。
吃罢晚饭李大人在庭院中闲走消食,李知远挨挨蹭蹭挨到他老子身边,苦笑道:“爹,柳家给我的那地,差不多有一百亩。”
“多少?”李大人脚下一歪。李知远还好站的近,忙把他老子扶到一边坐下,轻声道:“整个半边山的竹林,差不多有一百亩吧,具体多少我看不懂柳家的图册,不太清楚。英华妹妹说那片山地离着京城太远没人要,山上又没有值钱的木植,拿下来的价钱极便宜,摊不到一两银一亩。”
李大人听说一两银一亩,才松了一口气,道:“听讲最近有人收新京城那边的地,一亩喊价足银五十,富春县里有数的几个地主都没舍得卖!若是一两银一亩,一百来两银的小人情的确不值什么,就是乍一听怪吓人的,那个地契你自家收着罢,经了你母亲的眼又要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