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才不想追查此事,他新婚,休假呢,早知道刚才就吃个闷亏,让他们去抢好了,否则,等这个案子查下来,还怎么带舒舒去江南?
  姜北屿沉吟了片刻。
  “冷冽。”
  “……臣在。”
  “没你事了,去吃面吧,再不吃,面要坨了。”
  接着,便带着秦晚一行人,走出了客栈。
  冷冽怔住了。
  方才最怕皇上交待他去查案子,可为何,这事没找他了又觉得哪里不得劲呢?
  他本职就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查案的事也不是他的范畴,可不知为何,此刻,竟该死的觉得内疚?
  当他抬起头,看见店门外,皇上一行人已经走得老远了。
  他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面果然已经坨了不能吃了,他“啪”的一下放下筷子。
  “敢欺负到我冷冽的头上,找死!”
  -
  客栈外,姜北屿和秦晚在大街上瞎逛,却没有上马车。
  秦晚转头看向他:“这件事,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姜北屿说:“朕不便出面。朕不想刚离开京城,就暴露朕微服私访的消息,朕打算,先将此事交给影三千去查一下。”
  毕竟,他是一个皇子时期,连偷偷溜出宫都会被父皇责罚的人,父皇自小就教育他要谨慎,由于他身份特殊,暴露行踪,很可能会引来刺杀。
  秦晚说:“皇上有没有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一点。”
  “什么?”
  “就是,这里的百姓似乎都对这件事习以为常,并没有人上来阻止,或者帮忙抓盗匪。”
  “你的意思,是没有人出来见义勇为?”姜北屿问。
  “对啊,我哥刚才坐的桌子,其实靠近里面了,方才,靠近门口的几桌客人完全有能力阻拦,却没有一个人这样做,哪怕事情发生后,店里的人也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好像压根就没看到一样。”
  姜北屿若有所思:“毕竟,这是一窝有组织的盗匪,或许,百姓是怕被报复?”
  秦晚隐隐感觉到,还有些别的什么。
  半个时辰后,冷冽大力敲响了县衙的鼓。
  在姜国的地方官吏,从年三十到年初七是休假的时候,除非有紧急的事情,不升堂,不办公,但年初八以后就要正常升堂,冷冽敲了许久,才有一个县衙里看上去像是看大门的老头出来对他说:
  “府衙休息呢,没什么大事就等年十五之后再说把。”
  冷冽冷笑着说:“怎么,你们这地方的府衙还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那被偷盗一千两以上算不算大案子?让你们县老爷快点来升堂!”
  松州府县太爷曹旺祖年近花甲,昨晚打了一夜桥牌,此刻正睡眼惺忪。
  他眯眼看着台下的人,虽然衣着华丽,气宇不凡,但模样带着少年气,就当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懒洋洋的问:
  “堂下何人?何事击鼓?”
  冷冽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县太爷懒洋洋的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丢了一千多两啊?那你看清楚抢你钱的那人模样没有?”
  冷冽冷声说:“钱都被抢了我如何证明?盗匪跑得太快了我没看清楚什么模样。”
  县太爷似笑非笑的说:“那你叫本县如何帮你抓人?还有,既然没有证据,你说丢了一千多两,就丢了一千多两?”
  堂上的县太爷非但没有正经办案的样子,竟然还哂笑。
  冷冽的脸色一时之间冻住了,冷冷凝着他:
  “证据我有,你要看吗?”
  县太爷对着衙役继续哂笑:“你有证据你不早呈上来?”
  冷冽扯下自己身上的腰牌,扔了过去,县太爷前一秒还在笑呢,看见梆梆落在桌上的腰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不敢相信,拿起来仔细看一眼,手一抖,连声音都颤了。
  “你……您是冷将军?”
  冷冽嘴角挑着一抹冷笑:“所以。你觉得大过年的,本将军显得无聊来这忽悠你,被人抢了钱袋子?”
  “此……此事下官已知悉……下,下官一定立马处理!”
  县太爷恨不得抽刚才的自己俩耳光,说话的声音仍在颤抖。
  毕竟,眼前这人的官位不知比自己高了多少级,还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并且仗着战功赫赫,在京城是出了名的霸道,得罪了这位主儿,他直接就要去乡下种地了。
  他派县丞简单跟他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不到黄昏时,事情就有了结果。
  几个小毛贼被押到冷冽面前,对偷钱袋的事供认不讳。
  冷冽觉得很奇怪。
  跪在最前面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好像真就是今日抢他钱袋的人。
  可他连那贼人的相貌,甚至穿着都没有过描述,官府是怎么抓到的人?
  甚至,连他被抢去的银钱,此刻都完璧归赵。
  县太爷在他面前点头哈腰:
  “冷将军,您点点看,是您丢失的那些银钱吗?”
  冷冽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银钱,和谄媚笑着的县太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忽然“砰”的一掌拍在桌面上,怒瞪着他:
  “大胆曹旺祖!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你竟与那贼人勾结,沆瀣一气,对百姓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