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去伤害师尊。
  那道幻影出现的时候,秦乐游是发自内心感到害怕。
  他怕师尊会相信那是他,对他彻底失望。
  江倚年交叉着双臂,没有立即说话。
  他心想,啊,这次是真的了,是他徒弟没有错。
  见师尊沉默不语,秦乐游的心中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原本平静的心湖顿时掀起了层层波澜。他望向江倚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秦乐游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他本想伸手去触碰师尊的手臂,给予他一些安慰,但又在最后一刻退缩了,一会拿起一会放下,最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秦乐游不知所措时,江倚年终于开口了:“放心,我没有事。”他垂下眼帘,声音温和而坚定,似乎对秦乐游的不安有所感应。
  “好啦好啦,你们通过试炼。”季老围观了好一阵,笑眯眯地走上前,围着江倚年和秦乐游转了一圈。
  “虽然有点对不起你们,但是刚刚的那个,其实就是试炼的最后一个内容啦,”季老席地而坐,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二人面前晃了一晃,“这是我绿萝谷中炼制出的丹药,你们两人一并吞服,血契就可以解除。”
  江倚年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他已经大致猜到,刚才的幻影,以及季老言语上的挑拨,大概也是所谓试炼的一部分。
  他们从踏进这个空间开始,试炼都在无时不刻进行着。
  “多谢。”
  江倚年接过那枚药瓶,端详一阵,最后收进乾坤袋里。
  “哦——?”季老瞪大眼睛,语气有些惊讶,她原以为江倚年会立刻将那瓶丹药吞服,“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药,你不吃吗?”
  “师尊?”秦乐游也愣了一下,傻傻地低头望着江倚年,“血契……不立刻解除吗?”
  “嗯。”江倚年随意道。
  有了丹药,血契这种东西随便什么时候都能解除,就算先留着也没有关系。
  何况,他现在也并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解除血契了,这玩意偶尔用起来还挺方便。
  “送我们出去。”他看向季老。
  片刻之后,二人逐渐清醒过来,他们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季老房间内的桌前,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
  季老坐在他们对面,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平静地望着江倚年。
  “这个味道,”季老突然开口,“聂问远喜欢点香炉,也是你们在试炼里看见过的,被我撞倒的那个,真怀念。”她托着腮,陷入沉思。
  “所以,你后来真的跟聂问远成婚了?”江倚年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杯茶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冷了。
  “是,也不是。我们之间纯洁的很,我嫁进绿萝谷还没多久,聂问远那小子就归西了,”季老愤愤不平,“他就是故意的,他想把整个绿萝谷都扔给我,让我来替他管!”
  江倚年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轻轻叩着茶杯,“那么聂问寒就是小寒?她是聂问远的女儿?”以季思追的年纪来估算,总感觉时间上不太对劲。
  “她才这么小,当然是聂问远的孙女。”
  “当时聂问远不是说过,他池子里最喜欢的鱼叫做小寒吗,还要给自己的后代取名叫小寒来着……结果当年不知为何没给他的儿子取这个名字,我人美心善,就顺手替他的后代取了,也算替他完成心愿。”
  季老微微叹息,继续说道:“只是可惜了,他们聂家世代为医,医术高超,却终究无法自医。这支血脉的孩子,身体总是比常人要孱弱许多。小寒的父母,也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江倚年似乎懂了什么,如此看来,季老在饭桌上说自己曾经有过好几个情人,这句话也是半真半假,只不过,最深刻的那一个,应该是真。
  聂问寒并非她的亲生孙女,她在这个世间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却也不愿得道成仙,而是选择守着绿萝谷,直到迎来生命的终结。
  “干嘛这么看着我。”季老瞪了一眼江倚年,“白混上这么个谷主,我潇洒得很。”
  “下一任谷主之位,会传给聂问寒吗?”秦乐游突然问道。
  季老微眼中闪烁着赞赏和欣慰:“当然,小寒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谷主,她的医术、智慧和勇气都足以撑起绿萝谷的未来。就算她不是聂问远的直系子嗣,也绝对担得起绿萝谷谷主的名声。”
  季老笑道:“你问出这种问题,难道是在担心我不传位给小寒吗,因为方才在回忆片段中听见谷主之位只传男不传女?不必担忧,这等破风俗早该改改了。”
  秦乐游神色缓和许多。
  江倚年点点头:“如此甚好。”
  “话说回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聂葭是聂问寒的亲弟弟?”季老突然想起了什么。
  “……”还真没说过。
  “哈哈,他的身体比较差,常年养在谷里不怎么外出,也稍微任性了些,你们不要见怪。”
  江倚年心中翻白眼,聂葭不是稍微任性,是非常任性,任性到让人想打飞的那种程度好吗!
  简直是随心所欲,在绿萝谷横着走!
  “聂明、聂寻、聂音铃都是我早年间游历时在外面捡回来的弟子,除了聂寻性子稳重一些,其他两个都特别宠爱聂葭,”季老叹气,“其实我也不止一次见到他们针对小寒,有一次实在没忍住我这暴脾气,把他们几个给揍了一顿,结果他们反而变本加厉,把问题赖在小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