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
  反应过来的林尧下意识地想把握着灵植的手背在身后,又意识自己已经不打自招了,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一时尴尬地停在半空。
  “尊上对不起,我这就……”林尧想尽力弥补过失,就被那道声音打断。
  “没有下次。”
  摄人的压迫感逐渐减淡,林尧悄悄抬起头,看着白衣的背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正庆幸地逃过一劫,又倏地僵住。
  “不必再来后院侍弄灵植,换个你能做好的工作。”
  搞砸了,还被“偶像”嫌弃了,期待已久的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
  第一印象,肯定差极了!
  从此,林尧对主殿和主殿的主人望而却步,没有非必要的事情,绝不靠近。
  无他,仅仅是没有脸面对这惨然的黑历史罢了。
  “我就不去主殿打扰尊上了,”林尧斟酌再三,还是道,“知临小师弟,可以麻烦你去主殿和你大师兄说一声吗?”
  “这事迫在眉睫,不能耽搁。”
  卫知临想不出为什么林尧去就打扰了,自己去就不是打扰。
  “拜托拜托!”林尧眨巴着眼。
  “好。”卫知临见他着急便只好点头,不过是件小事,也不麻烦,索性答应了。
  “你只用告诉鸣谦这件事就行了,知晓后他便会来找我。”
  “谢谢知临师弟,下次我下山给你带零食!”说着林尧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卫知临顿了下,便朝主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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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盛翠绿的竹子耸立在山间,云雀优美的歌声打破沉寂,穿林的风携着缕缕竹子清香,这一方天地的悠然与外世的沉雪凛冽形成鲜明对照。
  “……师尊这便是二位师弟的考核结果。”成鸣谦跟在一旁,稍稍落后一步,视线却一直放在白衣男子身上。
  “嗯,吾知道了。”
  成鸣谦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灵力测试结果出来后,小师弟的情绪较为低落,可否需要徒儿去宽慰一番?”
  “不必,修行本就是个人的事,”宋砚星语气淡淡,“倘若连这点挫折都无法迈过去,谈何论未来漫长的修行。”
  “是,徒儿知道了。”成鸣谦应了声,本就是随口一提,也没放心上。
  宋砚星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可还有事要忙?”
  “并无,师尊请吩咐。”成鸣谦匆忙收回视线,低头道。
  “劳烦你去藏书阁帮吾找几本书籍,”宋砚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等会掌门有事前来,吾不便去拿。”
  成鸣谦道:“是,师尊。徒儿这就去藏书阁。”
  支走了大徒弟,宋砚星刚在亭子坐下,陆承恩就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桌前。
  陆承恩抬手行礼:“见过师叔祖。”
  “不必多礼,坐罢。”宋砚星懒懒抬眼看了他一瞬,又重新低头摆弄棋盘。
  “师叔祖可知晓您收的两个徒弟的灵力测试结果?”陆承恩还是没敢在他对面坐下,干脆拿起玉托盘上的茶壶给人空了的茶盏斟茶,一番措辞后,才开口问。
  宋砚星拈着白棋的手一顿,察觉到结界的波动,便知道是卫知临来了,他落下一子,照常说道:“知道。”
  “那您怎么看?”陆承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干巴巴地问。
  “掌门有话不妨直说。”宋砚星落下一黑子,仍是那般淡然的神态。
  陆承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垂下眼帘看着用极好玉石打磨的黑白两子在棋盘上势均力敌,明面上看白子要更胜一筹,仔细琢磨却看出黑子的棋路诡秘莫测,看似随心凌乱,却形成一股庞大紧密的网,只稍一声令下,便可把白子吞噬殆尽。
  净白修长的手却拈着白子没有动作,陆承恩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还没说话,就看见自家师叔祖将足以破局和大杀四方的白子放回棋奁。
  陆承恩向来是向来是有话就说,便直接问道:“师叔祖,这棋局就差您手上的一子,白子就可以大获全胜了,怎的不下了?”
  “还没到时候。”宋砚星道。
  虽然没看到最后的胜利有些可惜,陆承恩遗憾一息,回到正题:“您也知道了二位徒弟的资质,这不,考核一结束我就被各位长老催着来您这,打探您的想法。”
  “一个是极其罕见的紫资质,一个却是稍显平庸的白资质,结果一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位危诏小友,诸位长老当然没有意见,就是……知临小友,恐怕您收下他,会引诸多不满,”陆承恩犹豫地问出口,“师叔祖您怎么看?”
  林间一时沉寂下来,只余下呼啸的风声。
  躲在大树后的卫知临,双手撑在树干上,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几乎止不住。
  “吾有私心。”
  “师父在时,曾留下一本功法秘籍,修行它的人必须灵力匮乏,甚至经脉滞塞,更考究其意志力。”
  “卫知临,是绝佳的人选。”
  “吾必定收他为徒。”
  那道声音仍如初见时的那般冷淡,此时落入耳中却更显无情。
  卫知临几乎把指甲扣进树皮里,眼睛红得煞人。
  原来,成为一个试验者,是他收自己为徒的缘由。
  他再难抑制心中悲凉,跌跌撞撞地跑出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