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了看碗里的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又非铁石心肠,李源自己啃窝头给她送面条,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怎么也猜不到,李源本意只是想利用这事来刷负面情绪,顺便积攒声望,来抵消负面情绪带来的不良影响。
  要是这面不是孝敬给聋老太太的,而是他自己吃,那举报他的信能塞满街道。
  举报的多了,哪怕东西来路正常,街道也会找他谈话的……
  现在这样多好,一举多得!
  当下这个年代,只要有足够的好名声,那么组织考察什么的不用多说,指定一帆风顺。
  连娶媳妇都会受益,因为女方家会到男方街道打听男方的名声。
  毕竟,谁也不能对这么好的一个好同志动手不是?
  而李源付出的,不过两小丁红烧肉,和一碗二合面面条,超不过五分钱……
  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绝对不亏!
  当然,凡事论迹不论心,光看李源的作为,怎么也算得上一个好同志了。
  这一波,聋老太太也不亏。
  她一个孤寡老人,常有一后生来送面条,还陪她逗闷子……亲孙子也不过如此。
  易中海刷了几十年的至宝,这一刻开始真正动摇……
  李源不知这些,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能双赢自然最好。
  他达到了目的,也不必非要一个老太太倒大霉。
  从聋老太太家里出来,他就去上班了。
  不过李源没想到,他大晚上给秦淮茹治痛经的事,到了下午就传遍了轧钢厂。
  倒不是坏事,他开着电灯大开大门给女子看病,在傻柱、刘光齐等人的宣传下几乎成了美谈。
  而秦淮茹喝了药五分钟就好的消息,也让轧钢厂不知多少女工人心动。
  工厂车间的还好,都是干力气活儿的,身体素质好,早磨炼出来了。
  可后勤的、广播台的、财务的还有一些女秘书,包括工人医院的许多女护士,都往赵叶红的诊室凑去。
  敢推门进去看病的没多少,可找机会看看李源什么样的却很多。
  等发现李源一身书卷气,模样白净俊秀的超乎想象后,轧钢厂年轻姑娘们跟要过年似的,乐开花了。
  愈发一拨接一拨的涌来找李源……
  这可把聂雨气坏了,尽管李源总是躲着她,可她早将李源看成自己碗里的肉了,怎能容外面那些浪蹄子勾引?
  便带着中医科的护士堵在楼梯口,威风凛凛的不许人上来。
  可后勤、行政哪有一个好相与的?
  两边居然撕扯了起来……
  事情闹大了,还是医务处的处长亲自出动,好说歹说才将人劝散了。
  李源则在赵叶红诊室内,将昨晚开出的方子,及如何辩证说了遍后,赵叶红欣慰笑道:“看来是该给你开独立诊室了,处理日常病患的水平足够了。”
  医院内百分之九十的病人,其实都是寻常病例。
  所以大部分人去医院看病时,医生多如同在流水线上做事一般,三分钟解决战斗。
  因为大部分病例,都没什么分别。
  真要是哪个医生拧着眉头问你半小时的话,你反而要担心了……
  李源能单独诊治秦淮茹的病,方子开的恰到好处,就足以证明他的水平,已经能够应对日常病例了。
  再者今天这事一出,李源再赖在赵叶红身边躲清闲,外面就要说闲话了。
  李源也没推辞,不过还是争取了如果赵叶红遇到疑难杂症的病患时,叫他来上课的待遇。
  第二天,李源就有了一间单独的诊室,开始了独自接诊的医生生涯……
  ……
  第30章 顺其自然
  红星轧钢厂,第一食堂。
  二楼招待室内。
  几个轧钢厂的领导正在招待客人,满桌丰盛酒菜。
  眼下还没到困难时期,公社尚且大鱼大肉,更何况轧钢厂这么大的重工企业。
  “唔,杨厂长、李副厂长、聂副厂长,你们食堂厨子的手艺还真不错。这么正宗的谭家菜,多少年没吃到过了。这道草茹蒸鸡,是真地道!哎呀,我爱人最好吃这一味菜,可谭家菜传人不好找,没想到你们这里有一位。杨厂长,能不能把厨子请出来,我想请教请教。”
  冶金部中十冶工程主任赵连泽吃的十分满意,看来这也是位老餮,对美味极其喜爱,不然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轧钢厂长杨万里哈哈一笑,对副厂长李怀德道:“后勤和食堂是李副厂长在负责,李副厂长,把厨师叫来让赵主任见见吧?”
  李怀德忙笑道:“好说好说。”而后对后勤主任王兆国道:“去食堂把何雨柱叫来。”
  说完对赵主任解释道:“这位何雨柱同志,是家传谭家菜,又精通川菜,葱爆海参和东坡肘子都做的一绝,是我们食堂的八级厨师。”
  赵连泽惊讶道:“既然手艺这么好,怎么才八级厨师?是出身问题,成份不好?”
  厨师和工人职称不同,工人八级是最高,厨师却是反过来的,一级最高,八级就是小喽啰。
  李怀德就等着这句话呢,他笑道:“那倒不是,何雨柱家三代雇农,成分没问题。就是这人太轴,不通情理。打小他父亲就叫他傻柱,认识他的人都快忘了他的大名叫何雨柱了,都管他叫傻柱。这人不会说话,一会儿要是说错话了,赵主任您千万不要生气,我们厂里会处分他。”
  赵连泽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既然知道这位同志不会说话,那还生什么气?再说,这种技术工人,手艺是第一位的。只要成份没问题,思想没问题,那么嘴臭一点就臭一点。别的部门我不知道,可咱们冶金部下面臭脾气的高工还少了?只要肯为人民服务,其他的,忍着吧!”
  众人大笑,杨万里笑道:“赵主任这话太对了,我们面对厂子里的八级工时,也都是好好先生,人家发火闹脾气时,也要让着哄着。”
  没一会儿,傻柱被请了来。
  他依旧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哪怕表现的安静一些,可眼珠子瞟来瞟去,显然没把这些官儿太当回事。
  见他如此,李怀德皱眉喝道:“傻柱,今天是部里来的领导,你放尊重点。”
  傻柱嘿了声,道:“您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还要怎么尊重,磕一个?那我不会,要不您教教我?”
  赵连泽拦下李怀德,笑呵呵道:“没关系,何雨柱同志,叫你上来是为了表示感谢,你的手艺不一般呐,尤其是这草茹蒸鸡,做的相当有水平。你能告诉我,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吗?”
  傻柱一听有识货的,高兴道:“哟,这位领导,还是您识货。平时他们就会点个小鸡炖蘑菇,吃那个浓香,忒俗!这草茹蒸鸡,才是谭家菜的上品。要说怎么做的,也不是不能说。
  把草茹放碗里加温水用盘子盖严,草茹泡发后捞出,原汤留碗内澄清备用,将草茹放温水中洗去泥沙去掉根蒂撕去表皮,再用清水漂洗干净。小母鸡肉切成块加草茹,澄清的草茹汤跟盐、酱油、白糖、熟鸡油、湿淀粉、葱段、姜片拌匀,拌匀,上屉用旺火蒸二十分钟取出,拣去葱段、姜片、盛入盘中就成。
  不过,听着简单,真做起来,火候、取量什么的,都考量手艺。
  所以就算我教了您,您估计也……”
  他摇了摇头,显然不觉得赵连泽能聪明到这个份儿上。
  李怀德眼角跳了跳,警告道:“傻柱,别得意忘形。赵主任什么样的人,你能学会,赵主任学不会?”
  傻柱较真儿道:“够呛!反正听一遍就学会的,我就见过一人,其他的,都歇菜!”
  赵连泽呵呵笑道:“还真有听一遍就能学会的?”
  傻柱有些郁闷道:“真有,就我们四合院的,也是轧钢厂的,在工人医院当大夫。嘿,那小子才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不管什么菜,教一遍就能记住,还越做越好。做菜好也就算了,医术水平还拔份儿,这人真是一等一的人才!”
  听他说的热闹,不过在座的都是阅人无数经历过许多事的老江湖,只当他在说傻言傻语,杨万里笑着“哟”了声,道:“我们工厂还有这样的天才?”
  傻柱嘿嘿一笑,看着一直微笑寡言的聂副厂长聂远超高深莫测道:“聂副厂长肯定听说过。”
  聂远超面色不变,微笑道:“哦?这话怎么说?”
  傻柱乐道:“聂副厂长,您不知道?您回家问您闺女去啊。我兄弟李源在咱们轧钢厂的未婚女同志里名气大着呢,多少人故意跑去中医科专门去瞧他,结果都被您闺女给赶跑了!今儿食堂里都……”
  “傻柱!”
  后勤主任王兆国脸色发黑,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聂雨同志是为了让不相干的人不要扰乱中医科的正常秩序,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傻柱素来瞧不上这位后勤主任,斜着眼冷笑道:“我胡说八道?不信出去打听打听啊,看看到底是我胡说八道,还是有人睁着眼说瞎话。”
  “行了行了,傻柱,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李怀德头大的赶人道,要不是这小子着实有把好厨艺,他早就想办法把这孙子下放车间了。
  一张嘴就他么的整天瞎比比。
  聂远超是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李怀德却从他那身居高位的老丈人处得知,聂远超背后的根脚硬着呢。
  只是人家习惯了不争不抢,低调本分而已。
  真把人家闺女的名誉祸祸了,就是脾气再好,也得发飙。
  赵连泽也有些好奇,他显然知道一些根底,问聂远超道:“老聂,你家姑娘怎么没去301?”
  聂远超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多言,只道:“她立志做一名光荣的工人阶级,在这也挺好。”
  赵连泽深意一笑后,不再提及此事,只对杨万里道:“看来轧钢厂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啊,卧虎藏龙!杨厂长的工作做的好……”
  又一轮推杯换盏开始,却不知会对李源产生什么影响。
  ……
  景山东侧,三眼井胡同。
  “爸爸回来了?”
  铺着地毯的客厅内,正坐在沙发上读书的聂雨听到门口动静,抬头看去,登时欢快叫道。
  四合院和大杂院是不同的,大杂院是大杂院,四合院是四合院。
  而在四合院中,也有高低之分。
  譬如聂家这处二进院落,虽然外面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内里另有乾坤。
  最大的不同,就是这座四合院通了上下水,卧室内就设有卫生间。
  仅此一点,就是寻常四合院垫脚也难以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