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南知的指尖动了动, 他的唇角漾开了笑意,融融软软的。
  说是两个人一同来街上逛, 多半是秦青灼在买吃的,他遇见一点新鲜的事物便?停住脚步走不动了。
  在街上往往是女子和哥儿喜欢这?些新鲜的小玩意和吃食, 秦青灼就?挤进去了, 他看见明南知还在一旁就?拉着他挤进去看杂耍。
  瞧见好吃的也会?把第?一口给明南知吃。
  京城来往的人很多, 大多是一家人出行?,要么?就?是少男少女同游。
  “据说在千年前有一只狐妖成精了,他苦苦修炼千年在关?键时?刻被一个和尚打伤了,狐妖重?伤逃窜, 被一个农夫救了……”茶馆里说书人拿着扇子摇着说书, 说的正是农夫与狐的故事。
  这?农夫与狐的故事, 秦青灼也听过。狐妖被农夫救走了就?以身相许, 农夫和狐妖结为夫夫,结果农夫当上将军后就?娶了公主, 把狐妖抛弃了。
  最后狐妖被抓妖师抓走,含恨而死,农夫和公主幸福的在一起了。
  这?故事非常的反套路,狐妖死了,坏人得到了幸福的结局,一时?之间这?位笔名叫春生的著作人声名大噪,骂声不断。
  明南知爱听戏和听书,他跟秦青灼走在街上,偶尔听见说书人的话,眉心?也染上了一层忧愁。
  “狐妖太可怜了。”
  秦青灼安抚明南知;“没事,没准儿这?农夫是狐妖的情劫,狐妖死了,实则看破红尘,飞升成仙了。”
  明南知听见这?话心?里好受许多。京城中的店铺很多,秦青灼开的酒楼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晚上也是人声鼎沸,座座满席。
  京城中的金玉阁是卖金银首饰的,秦青灼手里宽松不少,心?里就?有些意动了。
  他喜欢攒钱,酒楼里的账是他在看,银子是明南知在管,秦青灼也会?偶尔管一管,他把自己的当官的月俸都放在荷包里。
  “南知,买一件首饰吧,买一件吧。”秦青灼拉着明南知走进金玉阁眼巴巴的说。
  明南知不在乎自己戴的什么?金银首饰,有了钱也没花在这?上面。听见秦青灼这?般说点点头。
  秦青灼立马去给明南知挑选首饰:“南知,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明南知挑选了一个玉镯子。
  “夫郎挑选的这?个玉镯子好,正衬了夫郎的气色。”
  秦青灼付钱了。
  那伙计更是带着笑热情的把玉镯子包起来。
  在夜色中,玉镯子散发出莹莹的光泽,明南知低头看自己的手腕,温凉的触感在手腕处,他一时?之间有些恍神。
  “太好了,南知。”
  ……
  秦青灼在户部把徐州的税收核算出来了,他想了想还是把数字的方法教给了自己的下属,不然用这?古法计算有些慢了。
  “秦大人,这?计算之法您如何得来的?”
  “在一本?杂书上看见的,现?在杂书不知去哪儿了。”秦青灼胡诌。
  那人露出一脸遗憾之色。
  他们是把税收算的最快的人,但?也瞧出了一些不正常的眉头。
  户部的人朝秦青灼打听计算的方法,秦青灼也不吝啬的说给他们听,他向?来不太在意这?些,能和大家一起分享挺好的。
  顾侍郎见状还颇为感叹:“秦大人心?胸开阔,非常人所能及。”
  秦青灼推辞一番,把徐州的税收拿给顾侍郎看。
  “顾大人,徐州的田税上和在册的田亩有所出入,这?田税少了三分之一,还有徐州的商税也少了几笔。”
  顾侍郎接过秦青灼手中的纸,仔细对了对,发现?正有出入,他手指顿了顿,眯着眼笑道:“该是下面的人犯了糊涂,把这?账本?写错了。”
  “一个州的税收怎么?会?写错,这?也太粗心?大意了。”秦青灼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万一这?不是粗心?大意写出的,这?不就?是贪墨了朝廷的税收,我瞧了许多的徐州的税收,我知道有商税、田税、盐铁税这?是三个税收中的大头,盐铁税没有问题,田税和商税都有问题,这?事要给薛大人过目。”
  “这?事是个大问题,我拿着去给薛大人说一说。”顾侍郎拿着这?几张纸打算上薛尚书那去,他说:“秦大人你先回去,等有了消息我派人通知你。”
  “是。”
  顾侍郎走到薛游的屋子里,薛游还在看大楚关?于税收的律法。他以前在偏远之地,对这?些不了解,现?在做了户部尚书了也还是要看书的。
  “薛大人,秦青灼已经把徐州的税收算出来了,这?是他发现?的问题,我觉得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就?拿给薛大人看看。”
  薛游从顾侍郎手里接过来,皱着眉头。
  “这?事要好好的查一查,陛下现?在看重?户部,我们万不能给陛下拖了后腿。”
  过了些日子,顾煦从征宁郡回来,他押送了几个官员,把郡守都押回来了。
  他回来时?还是夜里,城门紧紧的关?着,顾煦遣人去叫门。
  “顾煦殿下回来,瞧瞧这?是殿下的玉佩,快把城门开了。”
  守门的将领认得顾煦,在月光下瞧见顾煦的半张脸就?让人开了城门,生怕怠慢了他。
  “殿下……”守门的将领点头哈腰正待说话。
  顾煦已经骑马率先进了城门。
  “把钦犯抓到刑部去,本?殿回东宫了!”
  “是,殿下。”
  顾煦殿下回宫这?时?,第?二天秦青灼上朝打着哈欠就?听见官员们议论纷纷,他偷偷的挥着袖子,偷吃了一口老婆做的紫薯包。
  用袖子遮住脸。
  大楚的官袍袖子太宽大了,完全?能遮住秦青灼的脸。
  他一边吃一边束着耳朵偷听。
  “顾煦殿下昨晚回宫的架势,我瞅见了就?心?里胆战,听说把征宁郡的郡守都抓过来了,在征宁郡的官员被抓了一个七七.八八,基本?上抓空了。”一位穿着绯色官袍的官员说到此处,打了一个寒颤。
  秦青灼闻言也是目瞪狗呆。
  “对了,我听说还抓了几个征宁郡的大商人,直接把商人的家给抄了。”
  “昨晚动静大,在囚车里的人还在喊冤枉,我家的仆人听见就?跟我说了,一长串囚车,还有人抬着几车的箱子,里面怕是金银珠宝。”
  秦青灼瞠目结舌,想到自己进午门时?看见一车一车入皇城的原来是运钞车啊。
  厉害了,我的殿下。
  “殿下有几分太祖的风度,这?般狠戾的手段恐怕不是仁君之相。”
  “对啊,这?样把征宁郡的百姓搞得人心?惶惶的,在征宁郡抓了这?么?多的官员,征宁郡还不乱套了。”
  “殿下手段过于激进。”
  几个官员抨击道,摇着头皆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殿下这?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行?事的,不然首辅派了那么?多得力干将去,还是没有把征宁群撬动,这?恐怕是从上至下都是一群害虫了。”
  薛游冷笑:“互相通风报信,官官相护,欺君罔上,残害百姓,任谁都不能抓住他们的小辫子,这?样的人死一万次不足为惜。”
  此言一出,薛游一森*晚*整*理看就?是站着顾煦这?边的。他的性子激进,连皇帝都敢喷,对待这?些官员照样喷。
  “你们莫不是心?虚了,怕殿下查到你们的头上,头上的乌纱帽不保,这?才说出这?么?大一句话来。要是征宁郡真乱起来了,百姓早就?闹到京城来了。”
  被说的官员脸色难看也不敢反驳,薛游的嘴皮子厉害,你要是回了一句,他有十句等着你,每句话都会?朝你的胸口捅刀。
  太子带着顾煦和顾英来了。
  官员就?闭上嘴巴不敢再说了。
  “陛下驾到!”
  建康帝今日容光焕发,看着底下的顾煦眼中就?带着笑。
  等行?礼完毕之后,顾煦就?出列了。
  “回禀陛下,征宁郡郡守涉及隐匿人口和田地,贪墨赈灾银子,还纵容底下的人吞并?百姓的田地,逼得百姓卖田做了佃户,逼十万人饿死。”
  朝中只有顾煦一个人的声音,他想到去征宁郡的那条路上,在路边的白骨,甚至还有人易子而食,这?还是在大楚发生的事?!他真是不敢相信?!
  底下的百姓已经苦成这?样了,他去郡守府上,接待他的还是大鱼大肉,喝的酒杯是玉器做的。
  顾煦心?里的怒气瞬间就?爆发了。
  在征宁郡查到的事触目惊心?,还有太子的一份罪证。顾煦忍着把罪证交给了建康帝,建康帝压下来了。
  “孙儿抓了征宁郡贪墨的人,抓了征宁郡三分之二的官员,官员留下来的空缺,孙儿让各地郡学、社学、书院的书生们先顶上,再点了征宁郡的几个举人到县衙、郡衙帮衬。”
  这?安排堪称精彩。你以为找不到人来顶替做官,大楚书生多的是,先顶替一阵还是可以的,回到京城后吏部就?派新的官员去,不是翰林院还有一些人还在庶常馆吗?新鲜稚嫩,充满干劲的官员大楚有的是。
  建康帝满意的点点头:“吏部尽快选一些能干的人才到征宁郡赴任。”
  “是,陛下。”
  “这?些贪墨之人通通砍头,朕也难得理会?听他们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刑部即刻去办,贪墨多的譬如郡守这?类的,九族流放西北之地。”
  “是,陛下。”
  征宁郡的事爷孙早就?有了商量,征宁郡有些事要私下解决,还好顾煦去了大半年把税收改制也推行?下去了。
  秦青灼做了一回吃瓜群众,他正要离开金銮殿,他走到官道上一个小太监拦住他轻轻的说道:“秦大人,殿下在前方的亭子等你。”
  他闻言点点头走到前方果然是顾煦在等他。
  顾煦面容冷肃。
  “秦大人,听说你已经是户部主事,本?殿还未向?你贺喜。”
  “殿下客气了。”秦青灼客气的拱手。
  顾煦揉了揉眉心?:“征宁郡税收改制已经推行?下去了,本?殿有些担心?吏部派下去的人能不能坚持住。”
  秦青灼想了想:“殿下提拔了一些读书人和举人做事,您可以向?陛下请求让在这?次表现?优异者仍然做官,或者是做征宁郡的小官。”
  聪明人点到为止,这?些人都会?成为顾煦的忠实支持者。
  “秦大人这?办法好。”
  ……
  又是一年初冬,徐州的事呈上去周首辅递给了建康帝,派遣了人去调查,估计又要掉一串的脑袋。不知怎么?回事,建康帝似乎被激起了血气,以前他待在宫殿里修道,讲究清静无为,现?在频频杀人,跟他的道法冲突了。
  一片雪花落在了秦青灼的眼睛里,快速的融化了。许青阳没在庶常馆学习了,吏部的人点了他的名让他去征宁郡做知府,等有了政绩就?升官。
  赶巧了孙越做了三年的政绩,已经升了官,秦青灼琢磨着孙越要是再加把劲,应当能做封疆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