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山阴笑着说。
  朱权呵了一声:“服部神木自己请求当先锋,怪不得别人,何况足利义满短时间内不会对拥有船匠的陈祖义翻脸。”
  “海雾开始散了。”
  杨山观察着越来越淡的海雾说道。
  “转舵吧。”
  朱权下令。
  旗语打出,船队开始调整,准备撤离。
  陈士良推搡着匠人上船,看了一眼远处的高坡,已开始看到了明廷军队的旗帜,连忙跳上一艘船,喊道:“撤!”
  指挥史刘谆看着郑准带军队与倭人大战,损失惨重,当即抽出腰刀,对身后的军士喊道:“放走一个人,都是我们的耻辱!为了大明的尊严,为了大明的国威,给我杀!”
  “杀!”
  数百军士手持长矛、长刀冲下坡道。
  千户赵春安排一批军士从坡道下去截住即将逃窜的海贼,然后握起右手,竖着拇指对准港口眯着看,见船只已经超出距离,便跺了跺脚,将拇指对准了倭人身后的道路,然后喊道:“虎蹲炮!”
  一排排军士将扛着的虎蹲炮快速拿下来,安装好腿之后,砸好定钉。
  “调整好角度,大仰角六十,瞄准倭人后五十步位置!”
  “已校正好角度!”
  “填充火药弹!”
  “已填充!”
  赵春盯着刘谆与郑准的军队,随着刘谆的加入,倭人果然不支开始后退。
  “敲锣!”
  赵春厉声喊,锣声大振。
  刚想追杀倭寇的刘谆与郑准连忙止住脚步,明廷军队开始与倭人脱离开来。
  “点火!”
  赵春厉声喊。
  一排虎蹲炮猛地颤动,火药弹腾空而出,随着一道抛物线,砸向正在撤退的倭人。
  火光炸现,碎片崩裂!
  一个个倭人被碎片洞穿了身体,血流不止,哀嚎着躺在地上。
  “点火!”
  又一轮虎蹲炮打了过去。
  服部神木见状,连忙趴在地上,听着身旁震天的响声,血流满地,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这是什么武器?莫不是传说中超越三神器的存在?”
  服部神木蜷缩着身子,见声音停了,周围已没了几个能站着的人,连忙爬起来,后面要逃命的倭人急忙跟了上去。
  “敲鼓!虎蹲炮前移,一定要毁掉他们的船!”
  赵春下令,然后直接跳下了斜坡。
  鼓声大作,明军追击。
  最前面的明军见倭人个子矮,腿短还跑得快,不由愤怒,提起手中的长枪就掷了出去,直扎死一名倭人,追到前面,拔出长枪,继续去追。
  郑准已经杀疯了,追上倭人就是一记重刀,差点把人给劈了,踢开尸体,就继续追杀。
  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
  郑准目光死死盯着要跑的服部神木,喊道:“倭贼,让我们再来战过!”
  服部神木跑到码头上,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明军,哪里还有胆量应战,抬起脚就要跳船,陡然之间,一枚火药弹落在船上,船板碎裂,一块木板飞出,直打在服部神木的胸口,原本前倾跳的服部神木顿时被一股力道掀飞出去,惨叫一声掉入海中……
  第八百二十四章 你现在质疑我(二更)
  陈祖义站在船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李十二,后怕地问:“为何情报有误?”
  李十二脸色难看,看了看岸上的情况,也是一脑袋包,连忙说:“阳江确实只有一个所的军士啊,最近的海朗所距离这里还有二十余里,不可能来这么快……”
  不等陈祖义发作,陈二宝就踢了一脚李十二,喊道:“你瞪大眼,这他娘的是所吗?是卫!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情报失误,很可能会害死弟兄们,万一少当家的被围在山坡,你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李十二恨得陈二宝牙痒痒,这个混蛋竟然落井下石。
  陈祖义十分后怕,正如陈二宝所说,若是明廷援军来得更快一点,正好和陈士良的人碰个面,那此时倭人的命运,那就是自己儿子的命运啊!
  倭人死了还可以有,儿子死了咋整?
  “办事不力,回去之后领二十鞭!”陈祖义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十二,然后下令:“全力撤退!”
  李十二刚想说话,就听一旁海贼高声喊道:“东面海域有船!”
  陈祖义等人连忙看向东面海域,只见海雾散去的水面上开始出现一根根桅杆,日月旗迎风飘展,九艘大福船构成的水师船队已赫然出现。
  “撤!”
  陈祖义的声音有些变形。
  可似乎老天不想让陈祖义等人就如此离开,东风吹了起来。
  陈祖义的魂都要没了,这时候吹东风,船挂着帆直往水师船队那里跑啊,这要是送炮嘴里……
  帆是不敢挂了,划船吧。
  海贼船拼命地划船,谁都清楚,一旦进入明廷水师的神机炮范围,想跑都难,说不得还得步入倭人的后尘。
  让陈祖义有些安慰的是,东风的吹动,对明军水师也是一个麻烦,他们只能落帆追击,而明军水师船只装配有神机炮,吃水深,想要依靠人力划船追击显然是不容易的。
  水师船队参将徐安下了几次命令,可沉重的大福船在逆风逆水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远程追击,无奈之下,徐安下达了掉头的军令:“封锁阳江港!”
  倭人是很倒霉的,与阳江所军士拼杀,折损了一百多人,没拼上去,挨了虎蹲炮一顿猛轰,折损了五六十,半路被人追上,又被砍死一百多,剩下的一群人好不容易上了船,这刚划船跑路,还没出海港,就迎上了威猛的水师船队。
  服部神木吐了几口水,伸手抓到码头,刚想上岸,就感觉手指一疼,抬头看去,只见郑准正踩着自己的手。
  郑准露出了银白的牙齿,对服部神木冷冷地说:“倭贼,爷爷送你上路!”
  长刀猛地砍下去,服部神木连忙抽出手指,潜入水中。
  郑准见服部神木不见了,也不慌张,伸出手,军士递来一张硬弓,郑准搭箭,勾住弓弦,缓缓拉动,目光凌厉地扫视着海面。
  虎蹲炮再次前移,对准港口中被封锁的船只就是一顿乱轰,前有水师拦路,后有卫所军士,六百余倭贼彻底没了出路,只好狂叫着冲,可短短的倭刀根本无法杀远处的人,结结实实成了一次活靶子。
  阳江海面,火光一片。
  海面上陡然冒出一个脑袋,服部神木刚想换一口气,就感觉一阵寒意袭来,身体一沉,刚至海水以下,就看到了一支长箭射穿海水面,向下钻去,没多远,长箭便失去了力量,向上浮生。
  “好厉害的箭法!”
  服部神木不由一惊,这要再慢一点点,脑袋都要被射穿了。
  陈祖义,都是他出的鬼主意!
  再见到此人,非要杀了他不可!
  服部神木潜游着,实在是憋不住气息了,便出来换一口气,来不及辨方向,就赶忙潜入海中。来回几次,每一次箭都会飞过,让服部神木很是提心吊胆。
  在码头上的指挥史刘谆、千户赵春看着服部神木一次次逃过致命的长箭,不由嘴角抖动着,刘谆看向郑准,问了出来:“他到底是想干嘛?”
  郑准耸了耸肩:“不知。”
  赵春看着郑准又射出一箭,看了看海面,嘀咕道:“他该不会是迷了方向吧……”
  郑准哪里管这么多,看着越来越近,最后又回到码头附近的服部神木,弓已满月。
  服部神木冒出海面,刚吸了一口气,就看到了几步开外的郑准,长大了嘴巴,喊了句:“你为何会在这里……”
  嗡!
  弓弦松,强大的动能灌输在箭杆之上,箭杆如闪电般飞出,锋芒的箭矢直刺入服部神木的眼睛,洞至大脑!
  郑准看着死去的服部神木,很是痛苦,自己的诸多兄弟竟然死在了一个连方向都分不清楚的倭人手中!
  “抓俘虏吧。”
  赵春看着被水师击溃,向岸边游过来的倭人,对郑准、刘谆说。
  郑准一拉长弓,箭再飞出,干净利索地结果了一名倭人,厉声喊道:“这里没有俘虏!拿箭来!上岸一个给老子杀一个!”
  刘谆紧锁眉头,看着不断拉弓搭箭的郑准说:“你应该知道,朝廷很需要俘虏,许多矿严重缺乏矿工,俘虏是最好用的,一个俘虏可比一个脑袋贵得多!”
  郑准再次射出一箭,大骂道:“去你娘的,老子不管贵贱,老子只要他们偿命!”
  “郑千户,是不是应该尊重下指挥史!”
  赵春不乐意了。
  郑准猛地将箭对准赵春,眼神通红。
  刘谆抬手,将赵春护在身后,严厉地说:“郑准,你是不是太放肆了!竟然敢拿弓箭对准自己人!”
  郑准咬牙喊道:“对准自己人?你来告诉我,阳江船厂被袭,你们广海卫的人怎么就这么巧来了?还带了虎蹲炮,你们凭什么更早知道消息,为何我的兄弟们没有消息?眼下船厂被焚,匠人被抓,我的兄弟也死了二百多!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敌人来的时候?!”
  刘谆看着眼前的箭,看着眼前近乎发狂的郑准,开口道:“三个时辰之前,广海卫收到安全局提醒,说大量不明船只出现在阳江附近海域,似有袭击阳江船厂的迹象。我不敢怠慢,没有等都司批文到来,冒着违反军令,赌上自己的命,便带主力奔走一百余里,你现在质疑我?”
  郑准深吸变得急促起来,喊道:“安全局!他们找你们广海卫,为何不找我们?三个时辰,你们,他们,就不能快马通报阳江吗?”
  刘谆看着郑准,目光中透着悲伤,说:“因为安全局狠清楚,只有广海卫能救阳江船厂!这附近没有更强的力量了,不是吗?你说我没有派人通知阳江,你如何知我没有派人?我派了三批,六人六骑!你想着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战马全都被杀,他们也失踪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郑准心头一震,移开长弓,射了出去,没有看死去的倭人,只垂下手低声说:“抱歉,我失态了。”
  刘谆吸了一口气,眨了眨想要落泪的眼,说:“这一次陈祖义与倭人勾结,趁着阳江换防与海雾升起时突然进攻,很显然是知道了换防的时间,一定有人泄了密,海贼是不可能如此精准,如此巧合地进攻阳江船厂的,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行动!”
  郑准脸色一变,连忙说:“我的兄弟绝对没有问题!”
  刘谆深深看着郑准,说:“我不怀疑你的兄弟,但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水师轮换日期是机密,并没有规律,想要拿到这份情报的人,不多,只要查,一定可以查出来。”
  郑准严肃地点了点头。
  “收拾残局吧,不管怎么样,一定需要留一些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