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顿时红了脸。
  宁妃一跺脚:“谁会用那个……”
  淑妃一转身:“狐媚之道……”
  贤妃一抬头:“她们不要,全都给我吧……”
  宁妃,淑妃同时道:“休想!”
  朱允炆看了看远处争执的女人,不知道她们在争执什么。
  朱文奎不哭了,不是被人哄了,而是哭不下去了。
  只要一张嘴,就会有糕点塞进来,挡都挡不住,加上没解锁过捂着脸哭的技能,只好擦擦眼泪,看着不知道哄自己却还给自己糕点吃的韩夏雨。
  韩夏雨也是有些为难,这糕点吃不完怎么办,要不,带回去晚上吃吧……
  “那,你把外衣脱了。”
  韩夏雨看了一圈,没见到青青、子衿等人,一看朱文奎,这天气那么热,竟然还穿个外衣,索性就他了。
  朱文奎坚决摇头:“母后说了,衣裳是礼仪,不可乱穿,也不可乱脱……”
  韩夏雨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问道:“那你是要这个糕点,还是要那个糕点?”
  朱文奎小手已伸,韩夏雨就跑到他身后,在朱文奎的抗拒下,将外衣脱了下来,又摸了摸朱文奎的后脖颈,道:“看你都出汗了,还穿这么厚。”
  “我的衣服……”
  朱文奎看着韩夏雨直接将衣服摊在桌案上,将碟子里的糕点拿出来放到衣服上,然后打包,动作不太熟练,直接打成了死结。
  “那,晚点你来钟粹宫门外,我请你吃糕点。还有,千万不要告诉你母后,要不然就吃不得了……”
  韩夏雨将“包裹”藏在桌案下面。
  朱文奎看着觉得新鲜,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生活,好像,还挺有趣。
  不过……
  “不让母后知道,是不是有点晚了?”
  朱文奎低声问道。
  韩夏雨坐了下来,拿起了一点瓜果,小腿晃悠着,道:“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
  朱文奎低着头,见韩夏雨还没半点反应,一着急跪了下来,喊道:“孩儿见过母后,宁妃、贤妃、淑妃娘娘……”
  韩夏雨腿瞬间紧绷起来,感觉到背后多了几道锐利的目光,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溜。
  以前在杭州的时候,自己和父亲偷吃糕点,母亲来的时候,父亲就让自己快跑。
  那就跑吧。
  韩夏雨不慌不忙,一弯腰将桌子底下的包裹拿了起来,然后走到朱文奎面前,一把抓起来,喊道:“快点,跟我跑。”
  马恩慧瞪大眼,宁妃捂着额头,淑妃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贤妃站立不稳,就连远处看着的吕太后,在错愕一瞬后,便拍手大笑起来。
  朱允炆见吕太后心情大好,便陪在一旁,说着微服私访中的趣事,至于自己孩子被韩夏雨拐走的事,那就随他们吧,反正皇宫里有人跟着他们,总不会出事。
  马恩慧倒有些担忧,时不时地看向宁妃,咬牙切齿,自己的儿子平日里学了不少礼仪,现在好了,被一个乡野丫头给带坏了……
  宁妃不介意,每当马恩慧看过来时就冲她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皇后要欺负,那就欺负韩夏雨去,跟自己有啥关系……
  朱文奎从来都没都没感觉如此刺激过,自己竟然跑出了坤宁宫,若是身后没这些宫女太监就更好了。
  韩夏雨拉着朱文奎,直接跑到了钟粹宫里面,找来青青、子衿、子佩,然后将包裹打开,糕点的香气顿时便传开了。
  “来,都尝尝。”
  韩夏雨很得意,这是自己的战利品。
  青青等人也没多想,昨晚上宁妃说了,韩夏雨说的话自己就要听着,既然她让吃,那就吃吧,至于旁边的朱文奎,他又不能吃,还不如糕点……
  朱文奎擦着额头的汗,欢喜地说道:“好开心,从来都没人带我这样玩过。”
  韩夏雨笑着说道:“听说京城里面可好玩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宫看看去。”
  朱文奎连连摇头,道:“我们出不了宫。”
  “有我在,肯定出得去。”
  “才不信,母后、父皇都不允许我们出宫。”
  “那我们就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
  “总之一定会有办法。”
  韩夏雨想起朱允炆描述的京师繁华,就充满了向往,这里可是比杭州人还多,还要热闹,不出去走走,总待在皇宫里有什么意思。
  双喜走到朱允炆身旁,禀告道:“皇子在钟粹宫,一切安好,已差人送去膳食。”
  朱允炆微微点头,示意马恩慧放心,然后对吕太后道:“那我们就不等他们了,用膳吧。”
  吕太后颔首,对一脸不高兴的马恩慧道:“皇宫里太过沉闷,多个性子跳脱,闹腾的孩子也好。等文奎出阁读书,可就不能再如此自由了。”
  马恩慧连忙笑脸解释:“臣妾只怕文奎失了规矩礼仪,惹宫里人闲话。”
  吕太后不以为然,这后宫里面还不是你管着,谁敢说文奎的闲话。
  朱允炆见吕太后看了自己几眼,知道她在催问什么时候让文奎出阁读书,给个准话,只好回道:“朕盘算着,文奎毕竟还小,不若再过一年,待他五周岁时,先举行册封仪礼,再出阁读书。”
  马恩慧眼睛瞬间一热,这是朱允炆第一次明确表态,将朱文奎立为太子!
  第五百零五章 臣保举李景隆(二更)
  没错,朱文奎是独苗,又是皇后所出,身为嫡长子,太子之位名正言顺。
  但朱允炆迟迟不松口,也没有册立太子,哪怕是朝臣几次上书,都被朱允炆留中不发,这让马恩慧始终都有些不安。
  看多了历史就会发现,嫡长子并不一定是皇位继承人,远不说秦、隋、唐,就说大明旁边的朝-鲜,李成桂不就是想要侧立自己的小儿子当太子,结果引起了政-变,到现在老二坐在皇位上还不稳,估计还要换人……
  朱允炆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但他不会一直只有一个儿子,万一后面出来个极度受宠的妃子,万一人家又生了儿子,万一皇上又支持……
  朱允炆计划过给朱文奎找老师,结果又没了动静,加上淑妃、宁妃、贤妃先后侍寝,马恩慧也曾提心吊胆过一段日子。
  若不是朱允炆对朱文奎素来喜欢,时常陪伴,马恩慧的担忧会更甚。不过现在好了,这种担忧没有必要了。
  只要再等一年多,朱文奎就会被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
  到那时候,太子身边就会有官属,背后便站着文官势力,即便是朱文奎有弟弟,也无法与之相争。
  吕太后很是满意,在她看来,太子不立,国本不稳。既然皇上公开表了态,自然是不会食言,那就再等一年吧。
  宁妃、淑妃、贤妃羡慕不已,恭贺马恩慧之后,又恭贺大明。
  朱允炆看了看安心的马恩慧,又看向淑妃、宁妃等人,盘算着是不是再要几个孩子,之前一直没要孩子,特意选在安全时间行事,担心的就是皇权纷争。
  现在朱文奎都四岁了,即便是再有几个弟弟,他也能年长五岁,有五岁的优势,收拾哪个小弟不是收拾……
  “皇上,青州八百里加急。”
  双喜接过内侍传来的文书,问明之后连忙送了过来。
  吕太后哀叹一声,道:“天下人谁能想到,身为皇上连顿饭都吃不安稳。”
  朱允炆起身净手,接过文书道:“皇后你们先陪着太后。”
  告别了吕太后,离开慈宁宫,朱允炆打开文书看了看,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传令道:“即刻召见徐辉祖、铁铉、内阁大臣,还有杨荣。”
  武英殿。
  朱允炆将桌案上的文书拿了起来,严肃地说道:“青州八百里加急送来文书,你们先看看吧。”
  内侍将文书转呈解缙等人,众人看过之后,都没言语,一个个沉默中盘算着。
  朱允炆敲了敲桌案,压制着愤怒道:“青州战事已了,诸位为何还愁容满面?”
  解缙、徐辉祖、铁铉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最终铁铉走出来,道:“皇上,虽然青州白莲作乱已被平定,白莲广袖被斩首,但那白莲沫儿与一干天王于玲珑山逃出,不知所踪,且我明军伤亡不再少数……”
  黄子澄看着伤亡数字,咬牙切齿,愤然道:“耿炳文怎会如此糊涂,中了白莲教的奸计,如此损兵折将,应当严惩!”
  徐辉祖很想替耿炳文说话,却无法张嘴。
  青州战事打成这个样子,不说先前战损,就这最后一战,明军阵亡两千人,伤四千余人的结果,这个结果实在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大明水师面对齐王朱榑四万余人,也才损伤了几十个人,这还是捞人的时候受伤的。虽说水师有宝船之利,但你耿炳文也不能损失如此之大吧?
  杨荣握着战报,有些心痛地喊道:“这场战事打得如此惨烈,耿炳文责无旁贷!”
  解缙、郁新也有些头疼,左右掂量着该如何应对。
  朱允炆抬了抬手,命令内侍抬来沙盘桌子,临时摆出青州城沙盘,然后对铁铉、徐辉祖等人道:“推演下青州战事,说说耿炳文错在哪里?”
  铁铉无奈,只好依文书中内容推演,道:“铁铉固守青州城,围三阙一,并无不妥。在白莲广袖率主力出东门之后,耿炳文立即调整部署,命人随后追击,这些都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耿炳文急于抢下青州城,导致兵力从固守匆促转为进攻,且分散在三面城池。”
  徐辉祖哀叹一声,道:“耿炳文明显低估了城内白莲教徒的意志与战力,以为他们会束手就擒,不成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兵力分散,无法形成军阵,以乱打乱,明军人数少并不占优势。”
  杨荣看着沙盘,将手中的竹竿点在沙盘青州城西南方向,道:“长兴侯先是调动主力追击,后放弃固守,分散兵力夜攻青州城,让原本的固守力量过于薄弱,而白莲教徒选择一处薄弱点,集合主力突击,才导致在此处,明军折损过重,也导致那白莲沫儿逃窜到玲珑山!”
  朱允炆盯着沙盘,沉声道:“说到底是指挥失误了?”
  铁铉、徐辉祖等人都没言语,指挥失误,导致作战失利或损失惨重,是要被处罚的,可耿炳文毕竟赢得了青州战事的胜利,斩杀了白莲匪首广袖等一干主力。
  黄子澄看准时机,弹劾道:“皇上,长兴侯先是任用私人,治军不严,导致明军损失惨重。现又有指挥失误,折损数千明军,还让那白莲沫儿逃走,可见其能力不足,应撤其山东都司职务,调回京师,臣保举一人,定能安山东。”
  “哦,你要保举谁?”
  朱允炆看向黄子澄。
  黄子澄自信满满,还特意弹了弹朝服,方认真说道:“臣保举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
  朱允炆打了个哆嗦。
  我的乖乖,历史上就是你丫的给建文帝保举的李景隆,结果把五十万人外加一把龙椅保举没了,你还在这里保举李景隆?
  黄子澄侃侃而谈,道:“皇上,李景隆乃是李文忠之后,将门虎子,兵法娴熟,韬略惊人,又兼在广东立有军功,现赋闲京师,正是启用之时。”
  朱允炆打量着黄子澄,后槽牙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