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主任蔡明辉从参加今年省人大代表大会回来之后就请休了病假,60多岁人了,再有二年就回家了,这身体状况不太好,加上望海一些事让他心太寒,所以不想搅的太深,年陈书记来之后,他就进人大了,隐退二线,边向南当市长的时候很强势,因为人家根子硬,其实这个人所谓的政绩都是‘坑’。
但是有些引起班子不和谐不安定的话又不能说,等边向南成了省委常务之后,这话就更不能说了。
说是在家养病,其实蔡明辉是想暂避官场上的激烈碰撞,看得出来新任市委书记凌寒是个很有‘魄力’的年轻干部,就怕他不知道水深浅一头撞上去,那个时候遭殃的也就不是他自已了,恐怕要牵累一堆人,自已这最后一班岗不是那么容易站的,这坑水太深,要淹死人的,他怕出问题偏出问题了。
蔡明辉的儿子蔡有志在望海比较有人气,c2年前他老子是望海市的一把手,他想不牛气都不行,所有蔡有志就仗着老爷子的权威来望海倒腾,什么行业也要插一脚,但是什么也搞不久,卷点钱就换行当,后来在老蔡退位之前他才正式开了一家名为‘大志餐娱’的公司,主力经营一家大酒店和一家商务会馆,直到今天蔡明辉仍是市人大主任,所以卖蔡有志面子的人还是不少,几年下来他也有钱了。
两天前,蔡明辉地‘大志商务会馆’出了问题,给公安局的人当场抓获了几个吸食毒品的客人,警方怀疑蔡有志可能在暗中经营毒品生意,本来望海市毒品市场就很猖獗,蔡有志又有一定背景,官面上交际能力也强,如果他买卖窝藏毒品的话,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当公安局的相关资料送到人大主任蔡明辉面前时,他知道那张黑网要把自已吸收进去,这些年要说儿子大志没参与什么投机倒把的活动,明辉主任自已都不相信,但是贩毒卖毒这一点肯定他不会做地,他被拘留前夜也曾跪在老头子面前哭着过誓,说儿子要是贩毒卖毒的话就天打雷轰,还说他们在陷害自已,意在拉父亲下水……
明辉主任当时只狠狠煽了儿子一个耳光,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去公安机关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是你做的事,你自已就认帐,不是你做过地事你也别往身上揽’,蔡有志去后明辉主任也老泪纵横,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如此的不争气,只怕老来老去自已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了,我蔡明辉做什么了?遭这样的报应?冷静下来之后,他咬了咬牙,我姓蔡的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要拉我下水好啊,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是一崩就折的,末了能为党的事业尽最后一点忠诚,也算替儿子赎回一些罪孽吧!
当天他就和政协主席郭达开这个老伙计商量了一些事,并且有了一些决定,如果有人小瞧这两个‘老头子’那真是眼瞎了,c2年前他们都是叱咤望海的风云人物,蔡明辉的书记,郭达开地市长,二人虽在政见上有一定的分岐,但是他们的臭脾气极为相投,退下来之后更冰释前嫌,成了忘年至交。
22日,晚,市检察院检察长许华礼步入了人大主任蔡明辉家里,明辉主任负手站在小前院里,老伴把许检察长领进来,穿过阳台来到小前院中,家里的灯光很昏暗,似乎喻示蔡明辉的心境。
院中的垂柳早抽出了新芽,大树下摆着小方桌子,一盏茶,一碟花生米,一瓶梨花春,一盘干牛肉,两双筷子,晴空冷月孤悬,群星散落苍穹,夜风清凉,微微送过,脚步声惊动了明辉主任……
“华礼来了…坐吧…老伴啊,鸡饨的怎么样了?怎么我还没有闻到香味呢?”蔡明辉打出‘请’的手式让许华礼坐,许华礼谦虚的道:“老书记请……”蔡明辉摆了摆手,坚持让他先坐了下来。
许华礼这个人比较圆滑。他最大地优点是不得罪人。什么案子他都处理地妥妥当当。尤其是那些有争议地案子。在他处理之后。争议双方都暂时没话可说。就是这样一个人。其实很让人头疼地。但他所处地位置还就得他这么一个人去做工作。去平衡一些局势。所以说各方面势力都不排斥他地存在。
最初许华礼能当上这个检察长还是蔡明辉地意见起了决定性地作用。没想到就此连任了两届……
蔡老伴心情也不好。儿子都进拘留所了。她心情好得起来才怪。听老头子问鸡有没有饨好。她说忘下锅了。蔡明辉哭笑不得。许华礼却深表理解。当时就道:“老书记。干牛肉花生米是下酒好东西啊。”
蔡明辉苦笑着摇摇头。就和许华礼在垂柳大树下围着小方桌子坐下来。“大志餐娱地案子移交了?”
许华礼神色一暗。点了点头。“今天下午市局副局长马世杰亲自去给送过去地。老书记您看……”
“不要问我地意见。做工作要实事求实。一切按法律程序走……”他这话才出口。守候在厨房门口地老伴就掉眼泪了。忍不住插嘴道:“你这个倔老头子。你可就这一个儿子啊。你给他留条活路吧!”
‘啪’地一声,蔡明辉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这条路是他自已选的,没人逼他走,他真要做了那些事,谁也救不了他,妇人之见,你拿法律当儿戏吗?华礼……不要理他,咱们喝酒……”
老伴掩面而泣,转身奔回屋去,许华礼心中不由悲怆,他是清楚老书记的个性的,但是自已也有自已做人的原则,这潭子混水根本不是自已这个小虾米能搅起潮浪地,连带着全部身家跳进去也溅不起半个水花……但是念及老书记的知遇之恩,心下还是咬咬牙,道:“老书记,这事我尽量持公以待。”
“嗯,华礼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你也知道我骂过你是个滑头,呵……但在望海检察院,非你这个滑头不能平衡局势啊,我蔡明辉也很了解自已的儿子,他敢干什么事,不敢干什么事,我心里都有数,谁要是硬往蔡有志头是扣屎盆子,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是吃素的,这是**的天下,他遮不了天。”
是啊,事件到了这种地步,老书记也不敢想太多了,看他地意思就是能保住儿子的命就算可以了吧,许华礼一边惴测着老书记的心思
向他敬酒,记得每次来老书记家汇报工作都是这付;辉爱喝两杯,退到人大之后更喜欢这杯中之物,时常和老伙计郭达开一起畅饮笑谈天下事。
法检两院的工作是要向人大汇报的,现行体制下‘一府两院’都要对人大做工作报告,可以说法院、检察院地顶头上司就是同级人大常务会,甚至人事任免权都掌握在同级人大手中,上级法检两院对下级法检负责对口业务上的指导,不插手其人事任命事宜,但对优秀的检察干部上边还会吸收任用。
许华礼是经常性的来向蔡明辉汇报工作的,人大常委会的权力还是不容忽视的,如果市人大主任和市委书记不太对头,那么这个市委书记有些工作都不太好落实,但是基于班子和谐安定的展建设原则,一般情况下退在人大养老的正职干部不会和当权的一把手去顶牛,这是个干部素质问题。
“老书记……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许华礼再三犹豫之后,决定成全老书记最后地心愿。
蔡明辉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华礼是有才能的,但是性格优柔,这一点你要改进哦……”
被老书记揭短,许华礼也不觉得的难堪,心说,我不优柔寡断,早回家抱孩子了,还能坐在这里陪老书记你喝酒啊?望海的形势您比我更清楚的,当下笑道:“嗯,这毛病我要努力克服,老书记……咱们新来的凌书记,我看是个很有魄力的人,而且也是有深刻背景的吧,庐南省惠平市给他折腾了一年半,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这些没瞒世人的眼,您地眼力比我更高深,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随后两个人一阵低低的秘语,蔡明辉深深的点头,“华礼啊,当年我用你真是用对人了,就这么办吧!”
……
检察院地常务副检察长突然因为一点事受到了小小处分,检察长写了详细材料,向人大主任进行了汇报,并把检察党组意见也递了上去,检察院党组认为出了问题的常务副检察长不在适合担任常务一职,提请人大常委会予以免职,同时报上了新地常务提名人选,不是别人,赫然是苏靓靓同志!
25日,周一,市人大常委会正式任命苏靓靓同志为市人民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协助检察长主持全院日常工作……虽然苏靓靓同志不在适合兼任市反贪局局长一职,但她刚刚任职不久,捋了的话可能引起一些说法,考虑到这些负面影响,暂时还是由她兼任,反贪局具体工作交给了第一副局长。
表面上看,市检察院地人命调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能看出‘故事’地。
凌寒对此是深刻洞悉的,他心里暗笑,有些人心慌了,居然逼着一些势力表态,但是情况似乎出乎有些人的预料吧?检察院这个时候调整人事,还把靓靓推上更高的‘常务’位置上,用意很明显啊。
新秘书比较年轻,三十岁的样子,也是科级干部,他叫纪小飞,这几天更是时来运转,被提为市委办综合室的主任了,做为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一般来说是要挂正科实职的,或综合室主任,或督察室主任,或秘书室主任……不过督察事务比较忙,专职又要随侍书记,很少挂此职的,更多的都挂综合室主任,日常工作有副主任打理,他也不用操心太多,主要是一些杂七乱八地事,他也不想操心。
现在领导们碰见纪小飞也会朝他打招呼‘小纪秘书长出稀了’,纪小飞就谦虚一句,下面的人碰上他都称‘纪主任高升了,请客吧’,这两种称呼是截然不同的意义,尤其后一种听在耳里心情舒畅啊。
对这个新的年轻的书记,纪小飞一点也看不透,但却深深的佩服,为什么呢?就凭人家以比自已还小的年龄就成了地级市地一把手,这是个什么概念?纪小飞以前不曾想过,现在也就更想不通了。
唯一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侍候领导,如此年龄能身登高位,没点过人能力谁相信啊?俗话说得好,没有三分三,谁敢上梁山?能力是决定一切的标志,省委不会安排一个无能的人丢他们地脸的。
这天上午,纪委书记陆胜平在凌寒办公室汇报工作,是一些检举信件,矛头直指人大蔡主任。
凌寒翻着看了看,也不先表任何看法,却是对陆胜平道:“陆书记,我刚来望海不久,对咱们望海一些老干部的情况还是不太了解,这些信件也不能说是空穴来风,但也未必就值得采信,你还是给我谈谈你对这个事的看法吧,当然,可以加入你自已对蔡明辉主任的一些看法,我需要进一步了解。
陆胜平点了点头,就打开了话匣子,他不谈这些检举信件,而是先谈对蔡明辉的看法和他个人的认识,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谈的几乎都是蔡明辉、郭达开两个人在任时的一些事,包括两个人地工作态度和处原则,以及他们的脾性人格,都做了很深刻的分析,末了还道:“……凌书记,上述这些仅是我个人的看法,不表代大众的意见,总的一句话来说,望海市有今天的局面,明辉主任居功至伟,从92年到年,是望海市翻天覆地的十年,而这十年正是蔡主任风云的十年,3前蔡主任要退下来时,省长万云忠同志亲自询问过他的意见,省委给蔡主任两个位置让他选,一是省人大副主任,一是望海市人大主任,蔡主任地回答是‘我要在望海站好最后一班岗’……关于这次检举信事件,我的态度是要查,必竟蔡主任的儿子的确出了问题,眼下已经被公安机关移交检察院了,但是信件中一些对蔡主任人身攻击和不实的说法,可见这是别有用心地,至少我相信,蔡主任的人格没问题。”
凌寒颌,“这个情况你向鲁市长也汇报一下,听听他地意见,我们不能因为几封信件就动自已的同志没有了信心,蔡主任是几十年地老党员,书记当了十年,这样一位干部为党和人民做出的贡献是可想而知地,不能寒了老同志的心啊,是不是有些人别有用心,查一查就清楚了,下午开会具体研究。”
陆胜平听到凌寒的说话,心里就有了底,年轻书记撑得很稳啊,开始
很担心边向南对凌书记的评价,说他‘年轻有魄力’贬,现在看来凌书记还是有他自已的长处的,立身很客观啊。
……
下午三点,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市委工作会议,除了常委班子成员,人大主任蔡明辉,政协主席郭达开,还有副主任若干、副主席若干,市里副厅以上干部都有参加这次会议,满满坐了一室……
会议由市委副书记陶致新主持,这个临时召开的工作会,讨论的问题是纪委收到那些检举信。
“……大家都表表看法嘛!关于蔡明辉同志的人格和一向以来的工作作风,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说法,但是检举信里的有些内容很叫人冒火,说蔡明辉同志包庇其子搞歪门斜道,投机倒把,在社会上各个行业里收刮民脂民膏,其经营的酒店和商务会馆也是藏污……”
‘咚咚咚’凌寒突然敲了敲桌子,脸色不悦的朝陶致新看了一眼,这个陶致新要干什么?当着这么多干部的面硬剥蔡明辉的脸啊?还有没有一点同志之间的友情?此时,蔡明辉老脸却也烫了。
在坐的不少人都皱着眉头,可是没人敢打断陶副书记的说话,只能等着他尽数蔡明辉同志地‘罪状’之后隐定基调了,接下来就是讨论人大主任是否要暂时停职,这一情况要上报省委,然后……
谁都没想到凌寒很不客气很不给他面子的敲着桌子打断了他的言,这让陶致新面子上很难堪,堂堂的市委副书记在言的时候给一把手敲着桌子打断,这对他来说比当脸抽一巴掌还要叫他难受。
不过更多的人心里却一阵舒畅,包括鲁为民在内,都在心里暗想,陶致新太有优越感了吧?
“陶副书记……这个会议要讨论的是检举信问题是不是要成立调查组,是不是要纪委去调查,而不是让你数落蔡有志地案情和他做过些什么,别把主题搞混了,这是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会议,不是专门召的政法会议,另外…我请你注意一点,蔡明辉同志是几十年的老党员,在他执政望海的十年时间里,是这座城市真正掘起地十年,他为党和政府的事业,为望海老百姓更美好的明天流过多少汗,付出了多少心血,都将记载在望海展历史的功绩簿中,这些功绩谁也抹不掉,蔡明辉是蔡明辉,蔡有志是蔡有志,不要混为一谈,是不是包庇只是检举信中的说法,不是定论,我在这里提醒大家,别把老同志的脸不当脸,别让一位为党的事业奋斗了一生的老同志心寒,人无完人,但暇不掩瑜,谁敢说自已就是清清白白没犯过一点错失的圣人?嗯?召开这样的会议不是要兴师问罪,是民主讨论解决问题地办法,就事论事,不要扯一些影响同志间和谐的话,我们这个班子是个大家庭,要团结,要安定!”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就带头鼓起了掌,然后猛的醒过来的好多人就都跟着鼓掌,蔡明辉强忍着起仗不定的心潮,突然觉得自已有点可耻,凌书记果然‘年轻有魄力’,在这样的大会上公然狠批陶致新,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实凌寒这么做是想立立威,想振奋一下有些人的神精,想把那些散落的聚不到一起的人气收拾一下,这个威必须,必须让采取观望态度地那撮人及早的看清风向坐标。
想想自已却把凌书记的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蔡明辉很是惭愧,但事已至此,反悔也没意义了。
会议成一开始就进入了**,陶致新一张脸涨的通红,目光无比阴郁的瞅着凌寒,鲁为民却无声笑了,这样挺好,呵……你陶致新想出这口气那以后就得彻底往我鲁为民地阵营站了,你忍得了吗?
“…同志们,我认为凌书记的讲话很有道理啊,就事论事嘛,不要东扯西拉地,蔡明辉主任曾是望海人民做出的巨大贡献是有目共睹地,仅凭几封子虚乌有的检举信我看说明不了问题,我个人地意见是这些小问题没必要上纲上线的,至于蔡有志同志的问题是他个人的问题,非要让蔡明辉主任负责的话,也是父与子之间的一个教育性质问题,与工作原则没冲突,说实话,我对老书记还是很钦佩的。”
随后常务刘善江也附合鲁为民的讲话,凌寒更看得出来,这里面有些威胁加拉拢的小动作存在。
一二把手定了调子,大家自然没什么意见的,只是凌寒的态度也不是明朗,他没没不查,纪委陆胜平书记开口道:“……检举信件中有些很不实的说法,这表明写信的人是别有用心的,我的意见是查一查这些信件的来源,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怂恿,这样攻击一名领导干部,很叫人心寒,此风不可助。”
“我同意陆书记的观点,的确,此风不可助,一定要追究责任,今天诽谤蔡主任,明天指不定要诽谤哪一位……”说话的是宣传部长宗兴明,继他之后统战部长晁振德也支持了陆胜平的看法……
政协主席郭达开也沉着脸开声,“……我看胜平书记说的有道理,有些歪风邪气是该煞一煞了!”
老郭也是有影响力的人物,现在他就和蔡明辉站在一条线上,今天有人拿蔡明辉做文章,明天就有可能拿自已做文章,两个糟老头子了,临退休之前还给有心人利用,他们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了。
蔡明辉也适时开口,“……我请求党委就此事件进行调查,蔡明辉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希望能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很多同志心里犯嘀咕,凌书记……如果查实有蔡明辉的责任,我绝不推卸,该怎么处治就怎么处治,绝不能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这是我个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