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太师同殿下青梅竹马,幼时又有婚约在身,这王夫的尊荣本该是他们太师的,可太师不争不抢,对于王夫之位只字未提,孤启竟还不满意,做出如此羞辱之事,当真是不识好歹。
  一场热闹的婚宴,偏众人心思各异。
  孤启看到了溪洄的神情,但这样的神情,落在孤启眼中便变了味道,他指尖掐紧在掌心上,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口中满是血腥气。
  溪洄方才,是在挑衅他吗?
  他知晓自己争不过他,也为了郁云霁低下头去向他示好,可溪洄如今这般作态,他实在忍不下去,孤启胸膛急剧起伏着,他不愿承认,他如今真的慌了。
  他害怕郁云霁被溪洄抢了去。
  郁云霁只能是他的。
  第50章
  红绸高高挂起, 郁云霁携着溪洄的手立于正堂。
  京中儿郎虽是对郁云霁又爱又怕,但听闻溪洄入府的消息后,大都随着家中主君过来了。
  偌大的正堂人满为患, 不少郎君以帕掩面,试着眼角的泪痕。
  溪洄嫁入了王府,意味着他们更没有争取郁云霁的权利与资格了,溪洄这样倨傲的人, 竟能舍下颜面为郁云霁做平夫,如此情意无人能及。
  喜公高声道:“一拜天地。”
  郁云霁同溪洄朝着正堂俯身而拜。
  今日的溪洄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想来也是,即便是做戏, 即便是溪洄这样的仙人,到底也是儿郎家的头等大事,紧张也是难免的。
  “别紧张。”郁云霁低声安抚道。
  溪洄握着她的手松了几分,随后轻轻摩挲了一瞬她的手背。
  “好。”他道。
  女皇今日不曾来观礼。
  原本她便盼着溪洄能同郁云霁凑在一处,今日二人的婚事, 她自然是要来的, 可到底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宫中方才突然传来北元使臣要走的消息,听闻是北元国主出了事,政务积压,女皇不曾前来。
  “二拜高堂。”
  郁云霁同他一起, 朝着空着的楠木交椅一拜。
  还差最后一步,他便正是成为王府的人了。
  溪洄低敛着眼眸, 心头却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即便他是郁云霁的人又当如何, 郁云霁到底心中满是孤启,他今日能入王府, 实则也是同孤启的态度有关,他好似的确同传闻那般大不相同,但郁云霁终究不会是他的。
  他本可以同他一争,可他是溪洄,溪洄不会做这样的事。
  “妻夫……”喜公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
  “啊!”
  “杀人了!”
  郎君们慌不择路的逃开,门口一瞬间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衣着各色的男子四处逃窜。
  不知人群中是谁的衣袖被利器隔开,名贵布料落在了地上,任人踩踏。
  人群渐渐闪开一个甬道,郁云霁沉下了眼眸。
  她知晓溪洄的追求者无数,可不曾想到会有人来闹,这人想做什么,要将溪洄劫走不成,这可是公然与菡王府为敌,与整个皇族为敌。
  大闹她菡王的婚场,不知京中有何人能如此大胆。
  甬道深处,跌跌撞撞闯进一个暗红的身影,他鬓边的发丝散落了些许,多数被金发扣悉数敛起,手中还提着一把利剑,满面的狠戾。
  孤启的剑尖上还滴着殷红的血迹,不知究竟是谁的血,郁云霁也无暇顾及这些。
  待看清他的面孔时,郁云霁微微一怔,随后松开了溪洄的手朝着他走去:“你在做什么!”
  她设想了无数种结果,甚至手中的石子也跟着蓄势待发,却不曾想来者是孤启。
  掌心的温度渐凉,溪洄有一瞬的失神,随后敛着眼眸蜷了蜷指尖。
  身着红嫁衣的女子远去。
  “做什么,”孤启垂首低低哂笑一声,这样的声音落在在场众人的耳中格外渗人,他抬眸看着她,面上没有半分笑意,“殿下如何这般问,引之做的还不够明白吗?”
  他只要一闭上眼眸,眼前便是溪洄得意的笑容,还有他身边那难缠小侍的冷眼。
  若是溪洄入府,他又该当如何,哪里还会有他孤启的立足之地。
  他承认他自己卑劣,他一直都在争,为了活着,为了郁云霁,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拱手将郁云霁让给旁的人。
  溪洄并非是不争,他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待到时机成熟,便会将他扫地出门,这样以来,便再没人能同他争夺郁云霁了。
  当真是好算计,只是溪洄低估了他,他并非任人蹉跎的面团。
  他决不能失去郁云霁。
  这样的想法腾升而出,孤启便将藏于半月堂的那把锋利长剑抽出,只是这样的动作他并不熟练,不慎将自己的袖袍隔开一道口子,白皙的小臂也随之深处血迹,汩汩而出。
  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提着这柄长剑,直直的闯入了正堂。
  他挥剑而去,杀出一条路,才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娘。
  “孤启,我们先前说好的……”郁云霁低声道。
  她不知晓孤启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昨夜她已然将一切解释清楚,他也是点过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