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冬季到来部落搬了进去,整个冬天竟然没有一个老弱冻死,族人们终于懂了提出这个建议的燕王有多明智,从此部落再也无人会对他的意见产生任何异议。
那尔图必须在部落迁移之前赶回去。
不得不说这位公主有些出乎那尔图的预料,他还以为这位娇弱的公主用不了几天就会哭着喊累、他甚至准备好在公主找事时狠狠给她一个下马威恐吓她一顿了,却没想到一路走来这位公主竟然乖巧安静的不像话,即便是这样艰苦枯燥的赶路环境也被她硬生生地给熬了下来。
越往北走大雍的城镇便越贫瘠,城与城的间隔也越遥远,很多时候他们找不到驿站只能在野外露宿,公主便沉默地呆在他自己的马车上,吃着和北境勇士一样的放了好几天的坚硬饼子。
那尔图不知道,这位公主自小到大就没过过几天饱腹的日子,有吃的就不错了当然不会挑食,公主也不知道这幅举动反而给自己在北境人的心中赚了一波好感度,连带着这些北境人也没最开始那般那样抵触他的存在了。
越往北走温度便越低,他带来的几身衣服勉强还能穿上几日,时间紧急织造司根本来不及给他做新的衣服,宫里便将真公主的衣物给他拿了过来。
——是织造司刚做出来的没来得及送到公主那里的新衣。
再过好几个月大雍的都城才会迎来冬季,公主们的冬装还没来得及做呢,反正也没准备让他活到冬天,根本没人给他准备过冬的衣物。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的一角,透过那层狭窄的缝隙观察着外界的景象,一路走来他见证了从满山绿荫到草木枯黄的全过程,他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火红色的枫叶,恨不得亲手摘下一片小心放到枕边。
但他觉得他大概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皇帝昏庸后宫当政佞臣当道,想也知道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临近都城的地方还好,走的越远管理便越混乱,官老爷简直成了土皇帝日子过的滋润无比。官道周边驻扎着不少山匪盗徒,短短几日的时间这只北境的队伍就遭受了好几波人的攻击。
这也是燕王执意让那尔图不远万里带队前来的原因之一,让大雍人自己把人和物资送过来?怕是半路就被劫了个精光!
虽然届时他们可以借机对大雍发难吧,但来回扯皮实在是太费时间了,来回折腾两番大半年都过去了。
那尔图带的人并不算多,但每个都是北境部落中精挑细选出的勇士好手,他们连猛兽都敢赤手空拳地冲上去搏斗呢更不用说这些空有花架子实际上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山匪了?打劫的人来一波倒一波,那尔图甚至听到几个手下在抱怨打的一点都不过瘾。
他笑了一声拍拍手下肩膀:“行了都认真点,记得临走前王提醒的话吗?不要轻敌。”
几个手下连连点头,那尔图坐回马上看着手下们清理起现场。外表粗莽的大胡子沉吟片刻驱使着马走到红绸马车旁边,迎着两个见他过来暗自警戒起来的仆从目光在马车前方不远处停住,操着一口音调奇怪的大雍话扬声道:“三匪、都撒了,公主、没吓到吧?”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反应他在说什么东西,过了片刻那尔图才听到回复:“没事,多谢将军关心。”
身为燕王麾下北境第一将领他当然担得起这个称呼,不过大胡子听在耳中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确认了公主无事后那尔图便想策马离开,他还记得嬷嬷特意和他强调的大雍人的规矩,好像是什么新嫁的娘子不能随便和外男说话什么的,具体他也听不太懂。
虽然觉得这规矩挺莫名其妙的但那尔图想了想还是专门在队伍中强调了下,他自己不是很在乎这些东西,但说不定燕王会介意呢?燕王是他这辈子最尊敬崇拜的人,且燕王也嘱咐过他要照顾好公主,虽然他们的王没明确说过这位是不是未来的君后但……姑且先这样对待着总是没错的。
他刚要走,忽然听到马车中又传来一声:“敢问将军,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这又不是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那尔图便回应道:“现在在枫迎三,再走两日就是嘉三城。”
他好像发不了“山”这个音,刚刚的山匪也被他说成了三匪。
马车厢安静了会儿,半响后才飘出了一句“多谢”。
那尔图骑着马去了车队前方,不知道公主坐在马车厢内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枫迎山下便是传说中的嘉山城,或者说嘉山属于枫迎山脉的一部分,这座城就是依靠着山势建立的,是整个大雍最后一道也是最难攻破的一道关卡,一度被誉为大雍的镇国屏障。
过了嘉山城再往北就是曾属于大雍的现在却被北境攻占的五座城池,听说议和后北境军会退出五城将其还给大雍,具体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听说燕王的军队就驻扎在嘉山城外。
虽然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他们在路上都走了好久好久呢。
搞不好……过了嘉山城就能见到传说中的燕王了。
不过他也知道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