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十一性格活泼，人又表现得外向，名字还特别好记，很快就在班里混了个脸熟，就连性格内向些的，也愿意鼓起勇气来和她打个招呼。
余清乐对此十分欣慰。
于是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上讲台，宣布接下来会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这一消息。班里的同学们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经不住哀嚎几声，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在管理室的程安很轻易地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叶十一，在一群垂头丧气的学生里，神态轻松的叶十一格外显眼。
等到人群差不多都散开，她才叼着棒棒糖慢悠悠地走进来
“你怎么什么活都干啊老师？”叶十一看到正在递军训服的程安很是诧异，“不是心理指导老师吗，怎么连这种活都要做？”
“……兼任教务老师。”
“双倍工资？”
“怎么会。”
“大冤种。”叶十一确信地点点头。
“快回去吧，忙着呢。”程安无奈地将最后一件军训服递给她。
他怎么会不知道李主任觉得自己脾气好没背景，才什么事都推给他做。他向来学不会什么是拒绝，“不”字就好像从来都没学过一样，永远都会在临说出口之前被堵在喉咙里。
可偏偏他学习成绩很好，本不应该学不会这个字。
虽然没有到双倍工资的待遇，但好歹也比之前高了一些。
已经挺好的了，程安想，这样就可以了。
“程老师忙吗？李主任要你……”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什么事？”程安拍拍手上的灰尘，不知道李主任又要搞什么。
“哟，这么巧安教官，又是你负责军训啊。”刚要出门的叶十一退回几步，笑眯眯地朝来人挥挥手。
“你，你怎么又跑到这个学校来了！”被称作安教官的男人看着她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样子，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谁知道呢。”叶十一嘴角抿起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指向身后程安，“我觉得他不忙，你觉得他忙吗？”
“呵呵，看样子程老师还挺忙的。没什么，小事而已，我也能做，程老师您忙，就不麻烦您了。”安教官看看她又看看走过来的程安，尴尬地笑笑，摆摆手就要走。
“别着急嘛，安哥哥，一年没见了，身体还好吗？”叶十一亲昵地揽住他的手臂。
安哥哥……程安听着她的昵称，手臂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别这么叫我。”安崇看着她嘴角直抽，用力抽出来自己的手臂，挣脱束缚的他立马转身离去。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啦～”他余光中看到叶十一朝他挥着手，脚下又加快了步伐。
瘟神，他回去一定要找大师驱驱邪，第一年的时候他肯定是被她偷偷下了蛊。不然怎么能连着三年换了两所学校都碰到她，说起来怎么会有人能读三年高一，绝对是瘟神！
“你认识他？”程安没忍住问出口，按他以往的性子，他本不会去问多余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遇上叶十一，他总是会多好奇一点。
“认识，很熟，”叶十一俏皮地眨眨眼，将食指摆在嘴巴前面，“但我们的关系可是个秘密，程老师可以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吗？”
程安鬼迷心窍地点点头，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反应过来。秘密，什么秘密？一个学生和教官会有什么秘密？
“老大，求求你了，今年就不能换个人来带吗？”
程安回到办公室，学生处没人，只有安崇正在拽着总教官哀求什么。他想了想，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积极要来的是你，现在想回去的还是你，像什么话？！”
“我怎么知道叶十一在啊！要是知道她在，谁喊我来我都不干！”
“她怎么可能还在，你看错了吧？”
“不可能，我就是认错你也不可能认错她！”
见总教官还是一脸狐疑，安崇有些急了，“老大，小弟的命也是命，我真的怕她这次能搞死我。”
“行了，把你调出1班不就得了，你去找人换。”
“万一她今年不在1班呢……”
“那你就去找末尾数的班，大部分学校都是按成绩综合排的名，她一直都是在1班的人总不可能去末尾班吧，放心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总教官板起脸来，“想想你自己的身份，犹犹豫豫的像什么话！马上就要见学生了，你想换的话就赶紧，晚了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是。”安崇行了个礼，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那我问问小五能不能换他的8班吧……”
嗯？站在门口的程安心里一跳，8班，叶十一不正是8班的吗？他翻出来班主任排班表，余清乐名字底下写的果然是高一8班班主任。
“哟，程老师回来了啊。”安崇漫不经心地从他面前走过，走出没几步远，又突然退回来，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住程安的手，“程哥，你知道叶十一是几班的吗？就是刚刚在管理处和你一块的那个女的。”
听到安崇对叶十一的称呼措辞，程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起刚刚听到的对话，他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回答道：“抱歉，不太清楚。”
“她一个新生，她自己班班主任都不一定记得，你问人家老师能知道吗。”总教拍拍安崇的肩，“刚和小五说了，他跟你换，快去吧。”
“哎。”安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一再二不再三，人也不至于倒霉到这种地步……吧。”
“大、大家好，我叫安崇，是咱班今年负责军训的教官。”讲台上的安崇看了看窗边抱着手臂看他的余清乐，又看了看讲台下端正坐好的叶十一，平时伶俐的口齿变得磕巴起来。
“请大家多多关照。”昏了头的安崇没有行礼，而是鞠了一躬，惹得猫在门口偷看的程安有些诧异。
安崇也是一愣，见底下同学都在偷偷交头接耳，头一次有火发不出，他硬着头皮看向余清乐。
余清乐瞄了一眼门口的程安，还摆着那副样子笑着看他：“怎么了安教官？有什么问题吗？”
安崇局促地张了张嘴，见底下叶十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时接不上话来。
“安静！”见班里氛围要乱，程安忍不住站出来用力拍拍门板着脸喝道，疑惑地看了一眼脸上云淡风轻的余清乐，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接下来一个周的流程安排是什么呢？军训期间安教官您最大，班里每一个学生都听您的。”余清乐严肃地面向同学们说道：“都听见了吗？”
程安没怎么见过余清乐这幅样子，总觉得他强调“每一个”这三个字中话里有话别有深意。
“咳，和平常上课时间一样，上午下午，然后中午休息。”
“往年还有夜训呢，我们今年没有了吗？”余清乐问。
“去、去年就通知取消了，晚上留给大家上自习或者休息，这要看各自学校的安排。”
“也是呢，教官也累了一天，得好休息休息嘛，还住教师宿舍吗？”
“不、不了，学校给安排了男生宿舍楼的房间，方便。”
“也好，毕竟今年教师宿舍楼住了好多小姑娘，确实是不太方便呢。”
……
“你说……咱班主任和这个教官是认识吗？”坐在门口的男生悄悄戳他的同桌。
“怎么说？”
“不知道，明明是很平常的对话，但总感觉他有点阴阳怪气的，和他之前不太一样，很怪。”
“我没觉得诶，应该只是安教官有点社恐对比出来的吧。”
“是吗……”
程安离得近，将这悄悄话全都听了去。阴阳怪气，何止是有点！
安崇也不是什么社恐，他是在害怕他。现在的余清乐简直就是个笑面虎，安崇要是一句话没说对，他就能立马扑上去咬死他。
程安缩缩脖子，决定逃离这个看似平淡实则单方面剑拔弩张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