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司文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顾夜宁忍不住问。
  郝司文:“西方史和哲学。”
  顾夜宁:“……”
  听起来和学数学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充沛的感情是唱好一首歌最好的方式,郝司文不惜把自己的隐私拿出来讲给顾夜宁听,是因为他知道后者无法从现实世界里亲自体会到这首歌里要表达的爱情。
  如果说一公的失恋曲更重视表演形式和舞台氛围,那么和pd的同台合唱,只靠纯粹演绎“悲伤”是远远不够的。
  “谢谢。”顾夜宁郑重地说。
  郝司文摇了摇头:“没什么的,我只是给你讲了个故事,而你——”
  是在那样的情境下,用力拉了我一把的人。
  他重新站了起来,像是自己和顾夜宁待在一起太久,会被其他什么人连带着误会似的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对着顾夜宁笑了笑:“如果真正要登上舞台的时候还觉得体会不到pd想要讲的故事里的感情的话,就想一想我的故事吧,也可能同龄人的故事会有些启发性。”
  顾夜宁盯着他的眼睛。
  郝司文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哪怕在笑的时候也毫无生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他高兴的事情。他忍不住想,在初舞台评级的时候,被两次唱起的抑郁症患者之歌《溺水鱼》,郝司文听在耳里是怎样的感受呢?
  “我会想着你,而不是想着你的故事的。”他也站了起来。
  郝司文瞪大了眼睛。
  “让我们一起把这个舞台做好吧。”顾夜宁郑重地说,“还有,如果下次,你还想找人分享一下你的故事的话……欢迎来找我。”
  他猜想,之前郝司文并没有把这首歌当做第一志愿的原因,应该是害怕自己会在对这首歌的立意感情反复的斟酌中逐渐崩溃,就像是因为太痛苦过呼吸到底的那场音乐节里的pd沈廉。
  顾夜宁需要一个启发者,郝司文也需要一个倾诉者。
  第77章
  距离导师合作舞台还有两天时间的当天夜晚,顾夜宁没去练习室。
  他特地和严格的队长谢逅请了个假,留在了宿舍楼一楼的健身房。
  他打算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一边跑步,一边反复唱自己的歌词,和练习合唱的部分,在锻炼体力,让自己在舞蹈动作之后不至于因为体力跟不上的同时,也不至于因为喘不过气而错失仅有的展示自己歌声的机会。
  然后他被莫名其妙闯入的人拉起来,说是要拍摄衍生综艺的第三期。
  顾夜宁没化妆,头上箍着不会阻挡视线的发带,穿着朴素的训练服,甚至因为一个裤脚的收线松了,他不得不把袜子提上去勒住了那个部分,以防跳舞的时候影响步伐。
  顶着这一幅狼狈的模样,他被硬生生扯到了二层的大休息室,迎面对上了无数台正蓄势待发要怼脸拍的摄像机,拍摄的打光落在他脸上,甚至因为适应不良而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顾夜宁:“……???”
  顾夜宁仓皇地扭头去找拉他过来的选管:“老,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下一瞬看到了正坐在休息室内沙发上的管风弦,他几乎以为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练习生整蛊或隐藏摄像机。
  他茫然地走了过去,看见管风弦眼睛微红,眼皮浮肿,一副刚哭过的样子,透出一股脆弱的美感。
  “你哭什么?”他吓了一跳,四处搜寻纸巾。
  管风弦说:“没事,就是我们的那首曲子每次感情投入太过度的时候,就会大家齐刷刷落泪,老师说是一种让自己更能够理解歌曲的方式。”
  管风弦在《死亡无日》组。
  一首癌症患者在得知自己时日不多后表达情绪的歌曲,标准的表达“在绝望而颓废的故事里开出花来”的积极情绪。
  想到这些,顾夜宁难免感到担心。
  他还记得管风弦腕上的那道自杀留下的伤疤。
  郝司文之前和自己提起了他自杀的抑郁症男友,让顾夜宁共情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到了管风弦。虽然对方那次选择录制之前,和自己说了一长串的话,来表达自己已经从那段绝望的日子里走了出来,但说句实话,每次看到管风弦的时候,他都不觉得对方是真的走了出来。
  大概是外表太过于飘忽不定,声音亦然,让他有一种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管风弦思绪的错觉,这个人的行为举止都太随性,总觉得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来,但那些事情未必是好的。
  ——现代人的心理问题日趋严重,顾夜宁在重生回来的第一个月里,一度悲观地不断洗脑自己,认为他是人群里非常不幸的一个,但在逐渐了解了周围人的状况后,他才缓慢地意识到:能够重新来过,在这个全新的世界,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离开的人,譬如郝司文的男友,永远都不会拥有这样的机会了。
  管风弦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恰好这时候外边传来了一叠声的呼嚎,紧接着贺天心像是个被绑架后不屈的勇士一样,一边挣扎,一边被几个男性工作人员“押送”进了房间,他看起来模样比顾夜宁还潦草,居然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背心,还戴了个洗脸用发箍,把头发统统往后梳起——幸亏优秀的发际线和漂亮的眉骨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