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头。我是想和我的家人整整齐齐,但他娘的不是现在。我只怕这短暂的整齐之后,就是永久的分离。
我放开小侄儿,抹着眼泪,倒进傅熙怀里:「殿下,我太激动,头晕,得回去躺躺。」
「好,咱们回去歇歇,喝点儿绿豆汤。」傅熙搂着我,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离开。
雨城翁主啧啧:「我那个烂驸马,要是有大皇子一百分之一的样子,我也不至于休了他。」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傅熙就喜欢让我喝绿豆汤,今天我问他为啥。
「俗话说,红豆配相思。」傅熙把绿豆汤喂到我嘴边,「绿豆配王八。」
哦哦哦,原来他影射我是个王八。
我承认,我确实是个王八蛋。所以乖乖地喝了他喂的王八汤,哦不,绿豆汤。
喝完绿豆汤,我心情平静了一些。然后开始与他谈判。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让我侄儿『夭折』啊?」
「公主说什么呢?我保证,你的侄儿会健健康康地长大。」
「那殿下有什么条件吗?」
「条件很简单,你完全可以做到:第一不与我和离,第二生下我的子嗣。」
我苦笑。
他一边给我喂绿豆汤,一边循循善诱:「避子药还吃不吃,公主你自己选择。但从今天开始,半年内,你要是还没怀上我的孩子,我就拿你的宝贝小侄儿去祭河神。」
我顿悟。原来,我遇到了一个狠角色。
八、
我把剩下的避子药都送给了雨城翁主。
自从和上一任驸马闹掰以后,雨城翁主就立誓不婚,从此游戏人生。我怕她玩得太嗨,到时候肚子大了都搞不清亲爹是哪位,就教她好好地吃药。
看着雨城翁主左拥右抱、风流快活的样子,我莫名地又想到了萧寻。他活着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好好抱过他。
我与雨城翁主告别后,直接去了安宁寺,为萧寻烧了一炷香。
缭绕的香烟中,我才能获得片刻平静。
圆通住持在一旁低声念经,我打断他:「住持,有人泄密。」
「嗯,公主所言极是,皇太孙的藏身地,若非叛徒出卖,绝不可能暴露。」
「泄密的人,你觉得会是谁?」
「贫僧也很疑惑,当年知情人明明都已经死了。」
「事不宜迟,还请住持尽快查出泄密者。」
「贫僧明白。」
从安宁寺回来,傅熙在书房忙碌,我给他端了碗汤。
他一瞅碗里:「哎哟,红豆汤?」
红豆配相思,多好的寓意。他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心思:「公主终于想通了?不和离了?」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推开碗,不喝我的汤,估计是怕我下毒?
然后站起身,一把将我抱起,走进内室。
他轻轻地捏着我的下巴,迫我与他对视。他问我:「我是谁?」
「傅熙。」
「看清了?不是萧寻?」
「瞧你说的。」我摸着他的脸,「萧寻早都死了,不是吗?」
九、
从这之后,我与傅熙的关系「急转直上」。其实,他还是原来的他,不远不近就在那里的他,变的主要是我,开始认真地看待我们这份姻缘了。
没办法,我再不认真点,侄儿都要被拿去祭河神了。
以前我不肯把心用在傅熙身上,我固执地认为这世上只有萧寻能触及我的心。在我十一岁到十五岁,最孤独也最悸动的那些年里,陪着我的只有萧寻。
可当我长大成人,一切物是人非,如果我还像狗认主人一样固执下去,就永远走不出自己的心墙了。
我慢慢地对傅熙上了心。这是我给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我想放过自己,也放过萧寻。
用心和傅熙相处以后,我发现,我也不是那么抵触他。
他毕竟已经那么好了。完美的夫君,面子里子都无可挑剔。除了闹和离、吃避子药这类原则性问题,他对我几乎是无限包容,搞得我经常觉得自己不配,就很想问他:
凭什么?凭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
这串问题我终究没问出口,留点儿悬念也挺好。待到将来某天谜底揭开,希望是个让人欢喜的答案。
大概四个月后,我开始觉得身体不对劲。
葵水迟到、乏力嗜睡、食欲不振。
叫来大夫一摸脉,喜的。
「公主……」傅熙星星眼地望着我。看得出他小激动,又小忐忑。
「殿下……」我回以星星眼,表示我很开心。
他松了口气,笑意毫无防备地铺满他的俊脸。
我也松了口气,侄儿暂时不用祭河神了。
这只是我一瞬间的冷静想法。之后,我就被一种奇奇怪怪的幸福感支配了。
我竟然因为怀了我不爱的人的孩子,而感到幸,幸福?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为母天性?
我觉得不,我没有这种天性。应该是因为,傅熙的手腕太高明。
胡萝卜加大棒、蜜糖拌毒药,三年的等待与宠爱,最后一招快准狠,用我的侄儿拿捏住我,再用孩子把我们彻底地绑在一起。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