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郎画师还要添加什么细节吗?绿萼不是行内人不太懂,只觉着这幅画已经是完美了。
可紧接着,才寥寥几笔,绿萼的便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他将小主也画进去了!
坐在凳上的采薇不知,微垂眸见白雪耷拉着小耳朵,她便忍不住展露出笑容来,底下眉眼看着怀里窝成一团的白雪,仿佛拥着一朵白云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采薇生出了些困意,郎世宁方才起身道:“臣已将画作好了,小主随意。”
采薇放松了身子,见郎世宁将画收了起来,没让自己看到一眼,心里隐约有些失望。
“臣要去养心殿为皇上交差了。”郎画师行完礼得到采薇的允许后,带着画袋出门去。
绿萼收拾着东西,看向采薇说:“小主放心,郎画师画的可好了。”
采薇抚了抚白雪柔软的皮毛,闻言道:“是嘛,那就好。”
安宁昭刚踏进宫门,便看到槿容正在指挥着其他宫女干事,见到她进来,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半干不干的衣裳,问道:“去打个水怎么这般久?”
“遇到点事耽搁了,还请槿容姑姑谅解。”安宁昭低着脑袋说道,她断不会直言说自己被惠常在的宫女欺负了去,叫槿容听了只会笑话她无用。
“做事这般轻慢,还想到贵妃娘娘身旁伺候,简直是痴人说梦,”槿容言语与神色皆是不满,但没多说,“快去将水倒好,贵妃娘娘等着呢。”
“是。”安宁昭提起沉沉地水桶身子微晃的往里走去,望着前方默默地咬紧牙关,迟早有一日,你们都会后悔的!
将水桶放好后,安宁昭踩着湿嗒嗒地盆底鞋回到耳房,正将外衣脱下,忽然就有人进来,她惊慌的看去,之间玉芳走了进来,神色颓靡。
安宁昭惊愕的神色平缓了下来,纳闷道:“你怎么回来了?槿容没刁难你?”
“小主,奴婢身子有些不适,告了半日假,您要换衣裳吗?奴婢帮您。”玉芳上前两步抬手想替她换,安宁昭触到她的手十分滚烫。
惊道:“怎么烫成这样?你感染风寒了?我不用你伺候你赶紧歇着吧。”
毕竟是从小伺候自己长大的丫鬟,安宁昭多少有些心疼,自行换上了衣裳,见她躺下喂了两口水才出去。
通铺上只睡着玉芳,她横竖睡不着翻来覆去,身上隐隐有些痒意,伸手挠了挠,挠红了一片肌肤。
第九十五章
章太医连着好几日没出现, 采薇也曾叫宫女去太医院问问,有人知晓他的情况便告知道:“章太医这几日告了假,说是生了病。”
刚说完, 就同身边的同僚交谈起来, 说什么章太医平日里研究医理很是用心,入宫几年都没见告病过,这回定是生了什么大病。
绿萼没继续听下去, 转身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采薇。
“章太医告病了?可有听说是什么病?”采薇担心的问, 毕竟现在正逢天花肆虐, 他身为太医经常接触病人,染上的概率很大。
绿萼摇了摇头, 看采薇神情担忧的样子,说:“奴婢再去打听?”
“不必了, 既然章太医没有差药童过来一趟, 想必很快就会好吧。”采薇开口制止了她。
于是带着心中疑问又等了几日,章太医终于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出现,令采薇大受震惊。
他穿着官袍立在门外, 得了允许入内,采薇将白雪交由绿萼抱着抬眸一看,发现他那张干净淡漠的脸上隐约有淤痕,虽然已经消退不少, 可面积之广令人看着可怖。
“章太医……你的脸,这是怎么一回事?”采薇一瞧便清楚这是人为所致,想上前仔细看看, 章太医往后退却一步侧开脑袋道:“小主, 臣无碍。”
见他抗拒,采薇止住了步伐, 碍于身份也确实不便如此。
可章太医脸上的伤如此可怖,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章太医并不愿提及自己的伤势由来,只是说:“臣先前放在小主这儿的遗物,今日特来取回的。”
采薇颔首屏退左右,对他说:“章太医随我进来吧。”
她让章太医在隔间等候,自行入了寝屋将盒子取出来,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她闭上隔间的雕花门,道:“章太医脸上的伤可是因为令母的遗物?”
章文庭闻言诧异的抬眸,看到采薇试探的神色,点了点头:“是,阿玛找不到额娘的遗物大动肝火,府中上下皆遭了殃。”
采薇叹了口气说:“当初你将遗物交由我暂为保管时,我还心有疑惑,如今瞧你这般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我算是明白为何了。只是你这会儿将遗物拿回去,令父那头的事都处理妥当了?”
“他深然额娘的遗物不在府上才会那般恼羞成怒,遗物放回府中很是安全,还请小主放心,这些日子里小主帮臣代为保管,臣很是感激。”章文庭躬身行了一礼。
采薇摇了摇头说:“你瞧瞧令母遗书可还完整,先前我的御狗不慎翻了木盒抓开了布,虽然被我的宫女发现的及时,但章太医还是过过眼吧。”
听见遗书二字,章文庭的神色不太自然,将放在木盒中以布包裹着的遗书取出,问:“这话有些失礼,但臣还是想问一句,不知小主可否看到了里头的内容?”
“没有,这是你额娘的遗书我自当敬重不会窥看,还请章太医安心。”采薇给予了他一个微笑,让他不必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