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常在欲往翊坤宫躲避几日,但奈何自宫中有人染上天花后,翊坤宫的大门便紧闭起来严进严出, 年贵妃被保护得极好, 皇帝甚至让资历深些的太医每日给她把平安脉。
  趁着这段时日不必请早, 采薇便舒舒服服的睡起了懒觉,正睡得半醒半梦之间, 忽然听到绿萼与红蕊正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
  她起身下榻,穿着轻薄的亵衣走过去, 见她们二人站在窗台前低着头, 直问:“瞧什么呢?”
  绿萼先行回头,看到采薇起床了,赶紧走过去从衣架上将外衣取下回到她身边披上说:“奴婢正问红蕊呢, 这地上的帕子哪儿来的,昨个奴婢替小主打扫屋子的时候还没有呢。”
  红蕊挠了挠鬓角,轻蹙眉头摇了摇头说:“奴婢守夜的时候还没有呢,今日起来一瞧就出现了。”
  采薇垂眸看了眼帕子, 好似绣着字,道:“翻过来瞧瞧,那帕角上绣什么字了?”
  红蕊点头想直接拿起来瞧, 可才翻到一半便惊叫起来猛地撒手起身, 将绿萼与采薇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采薇见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上前两步疑惑地问。
  红蕊将碰过帕子的手伸得远远的, 道:“小主,是宣答应的帕子!”
  宣答应的帕子怎么会在她的屋里?安答应不都送到热河行宫去了吗?
  采薇眉头一皱,这帕子恐是别人丢进来的。
  见红蕊都快哭出来了,采薇道:“快去净个手。”
  “是!”红蕊飞也似的跑出去,恐慢了自己也染上天花。
  绿萼担忧的眼神追着她出门,转回头愤愤道:“宣答应都出宫去了,帕子怎么会出现在小主的屋里,恐是别人丢进来的!天花这样严重,这分明是想害得小主得病!”
  采薇来延禧宫有一段时日了,有皇帝的宠爱傍身,平日里其他的嫔妃对她一派笑脸,瞧不出什么来。
  如今这帕子凭空出现在屋子里,分明是有人想趁此机会,让自己染上天花。
  如此狠毒的算计,采薇怎可能置之不理,“将帕子用盒子装起来,切记不要碰着,带着去见懋嫔娘娘。”
  这几日天闷闷经常下雨,打开门凉丝丝夹杂着雨的空气穿过令人不禁凉得一哆嗦,绿萼打起伞一手另一手端着木匣子陪采薇去主殿。
  一听是采薇要见自己,懋嫔直接让人到寝宫里来。
  采薇步入寝宫,一眼瞧见端坐在懋嫔床前的海贵人,身形一顿,转念一想并不意外。
  “今日外头冷,快过来暖暖身子。”懋嫔坐在被褥中,冲她招了招手,采薇这才意识到屋里加了炭火十分暖和,被凉风吹冷的身子已经缓和了一半。
  “是。”采薇走过去,宫女便将椅子端来让她坐。
  采薇关切地问了一句:“娘娘身子可是哪儿不适?”
  “老毛病了,每逢阴雨冷些的天就腿疼得厉害不必在意,反倒是你这样湿漉漉的天气不待在屋子里到我这儿来,可是有事?”懋嫔的眼睛笑着半眯起来,既端庄又亲切地问。
  “嫔妾确有一事前来见娘娘,”采薇招了招手,站在身边的绿萼领会上前将匣子的木盖打开,“嫔妾今早起来,靠近窗口的地上多了块帕子,本捡起来也就罢了,可嫔妾见上头有字,让宫女翻过来一瞧竟是宣答应的。”
  闻言,懋嫔与海贵人的脸色俱是一惊,瞧那木匣子里的帕子面色凝重,露出的那一面帕角上确确实实绣着宣答应的闺名。
  “宣答应已经出宫,贴身衣物带不走的都让拿去烧了,嫔妾左思右想不得究竟是谁将这帕子丢入屋内的,此事事关重大,在天花肆虐的节骨眼上竟然还有人做此等恶毒之事,嫔妾想请懋嫔查出此人严惩不贷。”采薇躬身低首。
  懋嫔的脸色一下转成了严肃,颔首说道:“此事即便你不请求本宫也会这样做,延禧宫中居然有这样的人,本宫绝不容忍!”
  还好还未出什么事,要是采薇染上天花被圣上知晓是别人丢帕所害,不管是谁,自己身为一宫之主,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责任的。
  想至此,交叠在被褥之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谢懋嫔娘娘为嫔妾做主。”采薇起身行了一礼。
  海贵人这才开口道:“你才来延禧宫没多久,就有人想这样恶毒的法子害你,当真是对你恨之入骨,你心底可有可疑人选?”
  采薇听着她的话,脑中仔细思索一番,无果。
  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究竟是得罪了谁。”
  自从来延禧宫后,她平日里除了给懋嫔娘娘请安之外,与其他延禧宫的嫔妃并无多少交集,更遑论因言行举止得罪其他嫔妃了。
  海贵人瞧着她哼笑一声道:“你倒是忘得挺快,先前高常在还想给你一个下马威呢。”
  “那次多谢海贵人阻拦,可嫔妾与高常在并无恩怨,也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要这么做。”采薇虽然也不喜欢高常在仗着有年贵妃靠山就肆意妄为的样子,但凡事讲究依据,她也不敢妄下断言。
  “是不是她一查就知。”懋嫔挥手让贴身宫女将木匣子留下。
  海贵人望了过来,那眼神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挤进来的第三人,赶紧道:“娘娘身子不适,嫔妾也无其他事,就不叨扰娘娘歇息了。”
  “好,待过几日天色好了,你陪我在延禧宫中转转。”懋嫔说话周到,是怕留着海贵人在这儿,让采薇觉得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