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太久没有人再唤过她曲医女了。
  ……
  晏殷将织雾从那个地方带离。
  织雾却心情不安道:“曲夫人……也许需要有人照顾。”
  她听闻曲夫人在大殿中撞柱,可并没有死去时才松了口气。
  曲夫人原就是为了亲生女儿才变得疯癫,后来知晓自己伤害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怕最后悔痛苦万分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一个会为了亲生女儿疯掉的母亲,又如何能原谅自己再度亲手伤害了对方?
  这也是旁人在曲夫人掌掴了顾盼清之后,不愿告诉她真相的原因。
  实则曲夫人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却两次承担了丧女之痛。
  眼下,连曲晚瑶也不在对方的身边……
  晏殷只语气冷淡地道了一句“年后再说”,对这些事情始终都没有分毫情绪。
  织雾想要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心头压上了一块石头。
  她当日的死是必然,有没有曲晚瑶都会死。
  可曲晚瑶本该死去……她当时下意识将对方救下来,真的是对对方好吗?
  织雾心中惦念着这样的事情,夜里睡得也没有很好。
  隔两日,她烧完了所有经书,心头却仍旧压着这桩事情。
  思来想去之后,织雾这次主动进了宫去。
  却还是上次进宫时,小太监告诉她,往后可以随意进出,无需任何通传。
  织雾当时不以为意,不曾想今日便会用到天子给予她的权利。
  只是今日进宫时,织雾发觉宫人们比往常都要更为拘谨许多。
  路过一些长廊,她听见一些宫人在讨论今日是什么吉日。
  织雾起初不解,待想要去殿中寻找晏殷时,却撞见了殿内一些很是血腥可怕的画面。
  织雾看见的东西很是残忍。
  可紧接着,她往上看到一张面黄肌瘦、近乎瘦脱相的面孔。
  她隐约觉得面熟,再细看竟是徐修安……
  “一直被反复剖开……”
  “但却被用上了最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不死呢。”
  外面宫人议论的话方才来时传她耳中,渐渐从不解变得恍然。
  织雾自打从自己身体里苏醒之后,对有血的画面便很难接受。
  更何况是方才殿内那般不常见的血腥……
  她退后几步,见昔日的故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脑中一些画面更是挥之不去。
  少女周身受寒一般骤然生出鸡皮疙瘩,接着被那日光一晒,竟觉阵阵阴凉的冷汗上涌,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亏得有一旁宫人搀扶,这才没叫她倒在地上。
  ……
  天子在止悦阁中听到这消息后,脸色骤变,当即起身离开。
  知晓织雾昏倒,霍羡春被叫来后发觉少女只是受寒兼受到惊吓,并无大碍。
  他正想说句玩笑话,却听见天子嗓音隐有一丝颤意,“霍羡春,我求你……”
  霍羡春见天子这般,他顿时正色道:“陛下放心,我自己有事,都不会让顾小姐有事的。”
  天子这般的模样霍羡春太熟悉了。
  上次这样时,是顾盼清的死。
  可眼下这位顾小姐明明只是风寒……
  霍羡春不敢想象,日后这女子也走在天子前头,对方是不是还要和顾盼清死时一般崩溃绝望,只能靠自欺欺人抱着腐尸苟延残喘。
  他想,天子已经够苦了,再来一次,只怕真会生生摧碎了心肝。
  织雾这两日心头压着事,既没能休息好,夜间又贪凉没关窗子。
  醒来后,她发觉自己靠在一处熟悉的怀抱,正要被喂药。
  织雾想到昏迷前的一幕呼吸微窒,轻声道:“徐……徐修安……”
  晏殷握住药碗,沉声道:“他应得的……”
  他想到她会晕倒那一幕,面色却更为紧绷。
  晏殷低头待她轻声,“往后不会了。”
  他怎会不知晓她害怕这些残忍的手段……
  他亦有他害怕的地方。
  晏殷怕自己做事太绝,日后会报应到她的头上。
  “我会将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赶出京城。”
  徐修安也好,曲晚瑶也罢……
  他只要织雾无碍。
  只要她无碍,什么都可以。
  织雾指尖轻轻攥住他的衣襟,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他面对的不光是那些旧物件,折磨这些人时只怕也是一把双刃剑。
  也在无时无刻不折磨提醒着他自己。
  而织雾从始至终都只是不希望他还沉浸在过去那些事情当中。
  药的温度稍稍凉下来后,织雾要自己喝,却不慎被呛了一口。
  接着她不管怎么说,天子都执意要一勺一勺喂她。
  织雾纵使乖乖配合着张口喝药,可让她感到难耐的不是药的苦涩,而是……男人始终注视着的黑浓眼眸。
  只待喝完药后,织雾便想要回家去。
  晏殷多希望她能将他的地方当做是她的家……可眼下显然都绝无可能。
  他垂眸道:“你见不得风,我让人重新准备马车送你回去。”
  他重新备的马车自然会更为保暖防风,比她来时的要好。
  lt;a href=https:///zuozhe/fhe.html title=缠枝葡萄 target=_blankgt;缠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