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次又一次算计东宫, 太子若都原谅了她,日后如何驭下。
  晏殷带她去看宋曜生。
  他将她带去了里面更为深入、更为不见天光的房间里。
  织雾进入其中一间, 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只看到铁笼里关着一只腥气的野狼。
  野狼齿缝里挂着肉, 毛发杂乱染血。
  铁笼旁还有血肉模糊的一团, 约莫是放它出来后用来饱腹的食物。
  屋里一股血腥气直冲脑门, 让织雾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更不敢看四下被拖拽的血痕碎肉, 只心头愈发有了不好的预感, 语气不安地问:“宋……宋世子呢?”
  她眼下甚至仍旧抱有一线希望,只想要快些见完宋曜生以后,可以快些回去。
  太子漆黑的眼珠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语气淡淡地提醒道:“这里到处都是。”
  织雾呼吸微微窒住。
  什么意思?
  宋曜生一个活生生的人……
  便是死了,又要如何做到“到处都是”?
  她眼睫颤颤地再度尝试打量了四周一圈。
  却发觉, 自己方才似乎误会了什么。
  这屋里,的确除了狼以外,便是一地的碎肉。
  靠近铁笼附近那一块最大。
  她起初以为那是牛或者其他大型动物的肉块……
  可仔细看,那“东西”竟……竟还有呼吸。
  伏在地面上发出“嗬嗤嗬嗤”的动静。
  织雾面上神态僵凝。
  她好似渐渐发觉了什么。
  来时, 温辞说织雾天真,起初她不解……
  现在竟瞬间毛骨悚然地明白了过来。
  若太子带她去见功臣, 便是要告诉她,愿意为他效命, 便会如功臣一般享受,成为人上人。
  可若是太子带她去见的不是功臣呢?
  而是……得罪他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可宋曜生哪里得罪了他?
  宋曜生往日固然嚣张跋扈,不知收敛。
  但他在太子面前却从来都是夹起尾巴做事,更不敢冒犯分毫。
  换句话说,如晏殷这样身份的人物,最多只能将宋曜生父亲这般角色看在眼里,如宋曜生这样不入流的货色平日也不会注意到。
  唯一一次引起晏殷注意的,便是织雾上次设计了宋曜生。
  她当时错将太子当成了瑾王,当众衣裙不整地扑进太子怀里,颤抖地说宋曜生欺负了她……
  可是……
  晏殷动作施施然握起一只通体玄黑的铁钳。
  他钳起一块模糊的肉,语气沉静道:“这是宋曜生的右手。”
  他将那铁钳送到织雾柔软的手中,迫使她握住。
  “宋曜生当时说,用这只手碰过了你。”
  “你可以亲自送去铁笼里,喂给那头狼。”
  狼的锐齿会慢慢将这只冒犯过她的手掌嚼碎,将骨头嚼成渣。
  仇人的骨肉粉碎的声音听在耳中,纵使是从炼狱底下传来,也应当犹如天籁。
  外头风光无限的“宋曜生”是宋良的私生子。
  甚至只要晏殷愿意,那个宋曜生也可以换成旁人来当。
  至于真正的宋曜生,显然从事情发生那天开始,便消失在了人前。
  织雾记得她在事后听说宋曜生病了,再病好之后,接人待物都友好许多,还得了太子诸多奖赏安抚。
  她也真以为他借助太子的庇佑躲过她的陷害。
  却不曾想……真相竟会是这样……
  她手指软得不像话,根本握不住。
  在碰到栅栏瞬间仿佛被烫到般吓得后退。
  微微颤抖的身躯却撞进了太子的怀里。
  然后眼睁睁看着方才还蛰伏安静的恶狼,下一瞬猛地一头撞在了栅栏上发出刺耳巨响,一口将肉叼入齿尖。
  嘎嘣脆响的声音,是人骨碎裂的声音……
  在晏殷怀里的美人浑身颤栗。
  她眸底浮现出极端恐惧,接着便猛地推开男人,转身冲了出去。
  织雾汗湿了脊背,来时清爽的内衫也全濡湿紧紧贴住了肌肤。
  可她慌张地来到了门前,却发现门宛若被焊死了一般,根本就打不开。
  也许,这扇房门在她进了这间屋之后……便被锁上。
  落在她身后的太子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他却并不朝她过去,而是先在盆子里洗了手。
  卷起袖,浸沐手指和手掌,用干净的巾帕擦拭。
  每一个环节都做得不徐不疾。
  直到少女自己重新回到晏殷的视线之下。
  织雾语气愈发虚软,“殿下……”
  他是想要她做什么?
  他会拿出这样的手段,只能说明,他眼下,是有必须要求她做到的事情。
  织雾只当与去见太上皇的事情无关。
  可她忘了,她除了算计曲晚瑶外,还有徐修安。
  晏殷缓缓启唇道:“徐修安是孤的表弟。”
  是他的表弟,也是惠嫔的侄子。
  他即便对亲缘毫无感觉。
  但当初正是徐家将惠嫔亲手送入家庙,换取东宫的信任。
  “徐家的长辈放下了身段,专门请孤来处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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