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富二代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个飙车的富二代也在医院吗?”
医生摇摇头:“已经被转移了,这件事已经立案调查,你可以去警察局那边询问具体情况。”
余景稳住自己的呼吸,问最后一个问题:“医生,那个、那个富二代,是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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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景出了诊室,顺着走廊里贴着瓷砖的墙壁颓然坐下。
徐杨蹲在他的旁边,兢兢业业地守着。
富二代是菜楚楚。
在和祁炎较劲的关键时期,她不会闲得没事深夜飙车。
这件事一定有关祁炎,连珩被牵扯进来了。
余景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给祁炎打过去电话。
电话关机,无人接听。
手指因颤抖而脱力,手机摔在他的鞋尖。
他拿了几下都没拿起来,关节处仿佛上了锈,一有动作就会“咯吱吱”往下掉着浮灰。
徐杨替他捡起来,递到余景跟前。
余景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躬身缩成一团。
他张了张嘴,想大叫出声,却发现嗓子眼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喝喝”声。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连珩不会被牵扯进这件事中。
他没理由出现在现场,也不会被送进医院。
——我害了他。
余景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往外扯。
头皮剧痛无比,他的手被徐杨死死按住。
“都怪我,”余景声音发抖,“我不该告诉小珩的。”
祁炎要菜楚楚去死,那蔡楚楚就去死好了。
他们一个送医一个坐牢,前者自食恶果,后者罪有应得。
但是能不能不要带着连珩。
连阿姨就那一个儿子,也就那一个孩子。
如果连珩有个三长两短——
“对不起,对不起。”
余景崩溃地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39章
从发现事故到送医抢救,已经过去快一天的时间。
连珩的亲戚朋友陆续赶到,足以可见这次意外的严重程度。
余景的父母也来了,和余景隔着老远,也没上前问候一句。
倒是连珩妈妈敏锐地察觉出了他有些异常,分明自己已经很伤心了,还要整理好情绪坐在余景身边拍拍他的手背。
结果这一拍,拍出了点不寻常来。
“小景,你是不是病了?”连阿姨顺着他的手背往上,在手腕处又摸了摸,“我怎么觉得有点烧呢?”
“他在发烧,”徐杨在一边抢答道,“而且来的时候还晕车了,吐了一路。”
“哎呀,”连阿姨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去给你拿点药。”
余景连忙起身拦住对方:“我去…我去……”
他忙不迭地离开,几乎是逃一般去了楼下。
也没拿药,换个地方坐着。
徐杨看不下去,买了退烧药过来。
余景也不吃。
“会困。”他哑着声,嘴巴里刚秃噜出两个字就开始咳。
徐杨皱皱眉,把一次性水杯塞到余景手里:“吃了吧。”
余景盯着那两粒胶囊,心里慢慢泛起疑惑。
他这几天成夜成夜睡不好觉,一闭眼都是些陈年旧事。
即便是生病吃了退烧药的原因,也不至于一夜无梦睡眠质量那么好。
祁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去了哪。
菜楚楚深夜飙车没有理由,出事时他会不会也在现场?
余景心下一惊,狠狠打了个寒颤。
对祁炎的关心似乎已经是他的条件反射,等到反应过来,这才重重咬了下嘴唇,恨自己没有出息。
余景刚才去了趟警局,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菜楚楚深夜高速行驶至某一危险路段,连珩用车别停,导致双双坠崖。
好在山崖并没有多高,地形也不陡峭,加之事故发生之前连珩就和当地警局有过联系,所以救援送医也很及时,没有造成更大的悲剧。
整个事件压根没有祁炎的影子,他不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还避免了余景卷入纠纷。
除了连珩,祁炎压根没考虑过连珩。
或许他也没想到连珩真的能豁出命把菜楚楚救下来。
余景垂眸盯着瓷砖相接的缝隙,迟钝的脑子里胡乱闪过很多信息,把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情按着时间线串在一起。
其实菜楚楚这里,余景也搞不明白。
就像连珩之前说过,他都已经知道菜楚楚这个出轨对象了,杀人灭口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无论菜楚楚死不死他和祁炎都不会再回到以前那样,又何必非要搭上一条人命?
一旦出了命案,所有事情就几乎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祁炎他至于吗?押上自己的前途和以后?
还好菜楚楚没死。
余景下意识想松一口气。
可他立刻想到:菜楚楚会不会“继续”死?
——她转院了。
余景仿佛被劈头盖脸泼了盆冷水,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后,冰凉的寒意从脚底板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手指突然发力,一次性水杯被捏垮了杯身,里面的热水淋了他的整个手掌,淅淅沥沥往下滴着。
余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徐杨拿掉他手里的杯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