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自己可以消化调节,是为了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但祁炎没必要单单因为爱他跟他一起承受这些。
可是,如果不承受,应该怎么办呢?
自己已经抛弃父母一次了,难不成还要抛弃第二次吗?
余景做不出那么残忍的选择。
正纠结着,门突然被人“哐哐”砸了几声。
余景吓了一跳,放轻脚步走到门口,正准备透过猫眼往外看看,却听见祁炎的声音隔着门板:“阿景,你在家吗?”
余景连忙把门打开。
“祁——”
一个名字都没完全从嘴里说出来,祁炎喘着粗气,俯身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拥抱先是让余景一懵,随即而来的排斥和反感直冲入脑。
他慌不迭地把祁炎推开,搓了把自己手臂上爬起来的鸡皮疙瘩就要关门。
“阿景别!”祁炎把手臂伸进门缝,半个身子都卡在那里,“我不那样了,你别赶我!现在家里都有记者,我没地方去了才到这来。”
余景与他僵持片刻,最终还是放了手。
他自顾自转身进了房间,祁炎跟在后面把门关上。
茶几上还敞着那个红木匣,余景连忙把照片等一堆零碎的杂物都收起来。
祁炎站在一边停顿片刻,弯腰也想帮忙,却被余景抢先,只得讪讪收手。
“阿景……”
“你昨晚在干什么?”余景头也不抬地问。
“我…”祁炎顿了一下,“我让人撤了热度,很多跟风的营销号已经删了相关内容。在你开学之前应该就会恢复平静的,网络上嘛,这种小消息多得很。”
他甚至还买了一些更夺人眼球的八卦,一个一个抛出去,也算把流量吸引过去。
祁炎名下企业有涉及这方面的,对于这种紧急情况的处理,还是有一定经验。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哦,”祁炎低头掏了掏手机,看动作似乎有些慌乱,“我晚上都在忙,忘了看。”
撒谎。
余景一眼就看破了,却也懒得再去戳穿。
“你去找菜楚楚了?”
可能是冷不丁从余景嘴里听见这个名字,祁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阿景,我会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余景直直地看向祁炎,“杀了她?”
祁炎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非常怪异。
像是突然卸了口气的轻松,又像是猛然发力的狠戾。
余景心上一惊,说不出话来。
“你真想闹出人命吗?”他抖着声问,“祁炎,你是不是疯了?”
余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砰砰——砰砰——”“呼——哧——呼——哧——”,全部搅在一起,吵得他耳膜生疼。
诡异的对视间,祁炎唇角抽动,缓缓扯出一个笑来:“怎么可能?阿景,我不做这种自断前程的事。”
“我还有钱,我还有你,我不会的。”
余景后退半步,看着此刻的祁炎,脊背生凉。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祁炎缓步靠近,“你在怕我?”
他的微笑不及眼底,尴尬而又怪异。
余景手上还抱着那个红木匣,当即毫不犹豫往祁炎面门一砸,整个人飞快地往门边跑去。
门把手上下扭动,发出“咔哒咔哒”清脆的声响。
让余景头皮发麻的是,房门被上了锁。
不知道是哪个门内锁扣,他试了好几个都不对。
祁炎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腕。
冷意如蜿蜒水蛇,顺着脊骨湿漉漉地爬上了余景的脊背。
可是祁炎却停了动作,什么也没做。
“阿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
余景蓦地湿了眼眶。
“就算我杀了所有人,也不会动你。”
余景咬着牙:“可你会出轨,会和别的女人上床。”
现在激怒祁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做法,余景把话说出来的瞬间就后悔了。
但祁炎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只是顺着手腕向上,握住了余景的手指,自顾自地把刚才的话说下去:“倒是你,真舍得伤我,我的头好像破了,你帮我包扎一下吧。”
祁炎把话说轻了,他的头何止是破了。
余景彻底放弃转身回头的下一秒,被那张血糊了半边的脸吓了一跳。
祁炎看着他,眼底带着阴森森的笑,仿佛从地下爬上来的怨鬼,找/人/复/仇来了。
实木匣子拐角锋利,余景砸得一点没留力气。
即便避开了眼睛,但伤在额头,看上去还是有些危险。
他下意识伸手拨了一下对方浸着血的头发。
祁炎顺势握住余景的手背,闭上眼轻轻蹭在他的掌心。
“阿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最爱你的,为了你我什么都能不要,我们像以前那样,私奔吧。”
余景挣扎着收回了手。
觉得面前的祁炎陌生得可怕。
他不想再和对方争论引发其他事端,默默去书房拿了药箱。
再次回到客厅时,祁炎正顶着一脑袋血静静地坐在地毯上。
跌落一地的物件已经被收进匣子里放好,祁炎手上正捏着一张照片,是他们两毕业时跟王老师的合影。
照片里的祁炎和余景尚且青涩,他们穿着蓝白色的短袖校服,一左一右站在王老师的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