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对职权做细分另择,三公九卿恐真就要凌驾在其他官员之上了。
殿内百官心思不一。
有赞成的,有欣喜的,也有不满的,有不露神色,也有眉头紧锁的。
最终。
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句话。
陛下英明!
见状,扶苏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诸卿对朕的建议都认可,那接下来具体的情况,就交由诸位爱卿去规划了。”
“诺。”百官应声。
扶苏点点头,走下了高台,向着殿外走去,百官垂首,恭送,只是在临要走出大殿时,扶苏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
只是似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诸卿有没有冒出这个想法,就是朕提出的这些建议,最终让大秦变成了晋国。”
“地方的这些州治,成为了昔日的晋国六卿,朝堂的官职是有限的,而官员的任期是终身的。”
“地方官员没空缺晋升,久治一地,最终这一地,成为了某些官员的私地,就跟昔日赵魏韩三家一样,如此说来,先祖的托梦,未尝不是在警告扶苏啊。”
“警告大秦有朝一日会变成过去的晋国啊!”
“朕觉得诸卿下去,也当为朕多想想,如何让大秦日后不重蹈晋国的覆辙,还有……”
“这世官的终身制,或许也该改改了。”
说完。
扶苏大步离开了。
只留下心有余悸的百官,等扶苏彻底不见眼前,这才敢抬起头,眼中满是焦虑跟不安。
这一次大宴。
实在让人胆颤心惊。
也让人不由头皮发麻,扶苏亮出的獠牙,让他们感到很是窒息,扶苏这是在挟天下之势,逼迫他们放手。
让权!
从而保障大秦江山安稳。
只是就这么交权,他们又如何能甘心?又怎么可能情愿?百官离开了,带着十分严肃的神色。
与此同时。
扶苏再度宣布。
将在又一个三日后,召见平定关东的功臣。
自此。
咸阳城中的硝烟气息渐渐高涨,所有人都能感到一股严肃跟沉重,关中跟关东似产生了较大的分野。
不过知情的人都知晓。
不是关东跟关中有了分野,而是陛下在借关东跟关中各自之手,在互相敲打对方,逼迫两方作出让步。
继而收权!
第468章 分权,控财!
随着又一场三日后的宴会,扶苏已将关东、关中大部分官员都见了一面,也将朝堂接下来的动作告诉给了百官。
十日后。
就在城中依旧好奇,扶苏两次宴请所为何事时,一道告书,就这么明晃晃的张贴在了城中。
看完告书内容。
城中原本好奇的市人,也当即知晓之前发生了什么。
陛下意欲在关东设立几个经济特区。
不过什么是经济特区,这特区具体要做什么,告书上泄露出的有用信息其实很少,还需日后公布。
西城。
城中的告书,也传至了嵇恒之耳,嵇恒稍加思索便清楚了扶苏的做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随即。
他翻开了一份书信。
这是扶苏今日差人送来的书信。
书信上的字迹很简练,也很朴素,但透着一股古朴大气,这是扶苏的亲笔信。
信中。
扶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决定改革天下体制,而首当其冲的并非是百官忧虑,及地方好奇的官职,此事急不得。
等真正落实,没有三五年,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敢贸然就这么大动,若是因此搅乱了当下的发展节奏,实则是得不偿失。
他需要先观察一下。
尤其是要看看这几个经济特区的实际情况,再便于他日后定夺。
而今的扶苏,变得更为谨慎,也更为成熟稳重,不会真就脑袋一热,就兴冲冲的将想法推进。
而是会有所甄别,取舍。
先易后难。
以观简单改革的后效,再徐徐图之其他。
已是明君之象。
在信里,扶苏认为天下集权,首重的当为兵,唯有兵权不失,他这个皇帝才能坐稳天下。
这是始皇告诉给他的道理。
随着关东平定,天下兵马迅速膨胀,如今已超百万,这么庞大数量的军队,每日耗费的粮草都是海量。
为此。
扶苏决定按之前的计划,将部分关东士卒填充进南海跟北原两大兵团,同时将部分服役当年的关中老卒退下。
继而达成精简士卒的目的。
按扶苏预估,这一番精简下来,关中至少能回来二三十万秦人,关东也能放回十万上下民人。
对天下都是极大的振奋激励。
只是他现在焦虑一件事,就是如何论功行赏,韩信手中很多士卒,严格意思上并不是‘秦卒’,也不是朝廷征发的。
但这些人又的的确确在平定关东的战事中,斩立了军功,也的确该行以功赏,只是按军爵制,大秦要给出的钱粮太多了。
他并不愿意。
也实在不想拿出来。
大秦国府中刚刚有钱,就这么一下又拿出去,实在让扶苏有些心疼。
因而扶苏想取个巧。
这部分未登录在册的士卒,不以战功封赏,而是以《盗律》中的捕盗去论功。
如此一来。
朝堂给出的钱粮会少不少。
同时,借助此法,削弱韩信在军中的威望,同时打散关东、北原、南海旧有的军队格局。
继而保障扶苏对军权的控制。
对于扶苏的想法,嵇恒摇摇头,颇为哭笑不得,他本以为扶苏会对军队作出神什么建设性的改动,结果只是零敲碎打。
与其如此。
又何必扣扣搜搜?
归根到底。
扶苏现在是茫然的,并不知该如何该,也没有具体的方向,因而只能去做这些零碎的改变。
但这明显是不对的。
改革,为的是将天下引向一条更为康健的大路,而不是在一条胡同里面打转。
他放下信函,淡淡道:“扶苏,对天下的理解不够,对天下的认识也不足。”
一旁。
嬴斯年好奇的瞥了眼那份已合上的树书信,很疑惑自己的父皇给夫子写了什么,为何会遭到夫子这么低的看法?
胡亥撇撇嘴。
他倒是对此习以为常。
这是扶苏一直以来的问题,目光太局限,看问题太浅,思考的层次也不足。
当然。
这主要看跟谁比。
跟嵇恒这么怪胎,那是没可比性,但相较过去已好不少了,至少会主动谋求改变。
片刻后。
嬴斯年问道:“夫子,我父皇书信中如何说的?为何夫子会如此的贬低?”
嵇恒瞥了眼嬴斯年,又收回了目光,他知道扶苏的想法,就是让嬴斯年代为传话罢了。
他缓缓道:“扶苏的理解没错,不过这应该不是扶苏的理解,而是当年始皇告诉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