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亥遇袭开始,自己的命运就由不得自己了,只是最终决定还需一定时间,但一定会有的,始皇的确有容人度量,但同样也有着不可触碰的逆鳞,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军队。
南海五十万大军,终究还是陛下的。
也只会是陛下的。
赵眛也沉默了,心中充满了悔恨。
他当时若是阻止了吕嘉出手,或许局面不会变得这么糟。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们终究只是大秦的臣子。
身为臣子,哪有那么容易自立出去?
只是他最终还是被吕嘉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心神,以至一步步的酿成了今日的大祸。
赵眛告退了。
赵佗一人站在大帐之中。
他其实心中未必就这么甘心认输。
甚至。
他其实想过跟夜郎,还有更南边的滇越合作,只是随着自己跟吕嘉关系的破裂,他跟这两方已经断了联系,眼下吕嘉依旧在逃,就算自己能够找到吕嘉,吕嘉恐也不会再相信自己,没有夜郎跟滇越等残余越人部族相助,仅剩的瓯越地区太过羸弱了。
根本就挡不了几天。
而他之前上报给朝廷的,其实已把这两方势力算在其中。
但眼下恐是瞒不住了。
就算自己派兵做出提防的姿态,但岭南境内的大小部族早就被吓破了胆,难以组织起太多兵力反抗。
此事已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了。
想到这。
赵佗满眼慨然。
若非胡亥的突然到来,有吕嘉在一旁牵线搭桥,他是有底气继续耗下去的,只要耗的时间够长,南海大军对朝廷的怨念只会越深,然而随着胡亥的到来及胡亥做的犒赏大军及那一份话语,彻底动摇了他的计划。
而他慌神之下,也是接连犯错。
最终无力回头。
沉思良久。
赵佗终究还是气馁了。
他知道自己已没有任何办法扭转局面了。
从胡亥前来开始,局势就已朝着失控的方向改变,随着李信的到来,他对局势彻底失去控制。
自己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努力,之所以这么快被瓦解。
实则就六字。
君是君,臣是臣。
而他是臣!
第239章 扶苏背后有人,此人称钟先生!
咸阳。
胡毋敬家宅。
现在的胡府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门可罗雀。
胡毋敬颓然的坐在院中,双眼无神的望着庭前树叶。
他已经退下了。
但即便如此,内心依旧备受煎熬。
四五十岁的年龄,本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也正是当大展身手之时,他却已然白了头,整个人无比沧桑。
对于自己遭遇的一切,他心中充满了不甘。
他本一片风光,眼下不仅丢了官职,还将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员给得罪了,就算日后想复起,恐都没有任何机会了,这更是让胡毋敬感到憋屈难受。
即便已过了数日,依旧没有调整过来。
一旁。
胡显恭敬的伺候在旁。
对于父亲的憔悴,他也是深感不安,只是作为人子,实不知该如何劝慰。
只能在一旁静静地陪候着。
良久。
胡毋敬转过头,看着身旁的胡显,开口道:“你前段时间在官署恐也受了不小的压力吧。”
胡显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胡毋敬咬牙切齿道:“真是人走茶凉,我在朝中的时候,那些人哪敢这么对你?而我一旦从朝中退下,这些人就不再收敛了,真是岂有此理。”
胡毋敬满眼愤恨。
但对朝廷的事,也是无可奈何。
他现在已不敢出门了。
这次的事,对他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甚至于整个胡氏都是一次毁灭性的冲击,胡氏上上下下数十口人,这段时间基本都窝在家中,不敢出门,一旦出门就会遭到他人指指点点。
这时。
有隶臣来报。
中车府令赵高在门外求见。
闻言。
胡毋敬脸色一冷,眼中浮现一抹怒色,他的确已经失势,但还容不得一个宦官欺负到头上。
胡显也一脸疑惑,道:“赵高?”
“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嗤笑我的。”胡毋敬一脸冷漠,但还是压下心头火气,让人将赵高带进来。
不多时。
赵高来到了庭院。
见到胡毋敬灰白着头,神色可谓憔悴至极,赵高心中也是一阵冷笑,曾几何时,胡毋敬位列九卿,在朝堂上可谓显赫一时,但如今呢?在扶苏的有意算计下,声名狼藉,亦如残枝败絮。
凄惨至极。
不过他也并未表露出来。
而且他同样清楚,自己跟胡毋敬差不了多少,他风光之时,就算见到李斯等人都能抬头挺胸,但眼下却是见一个朝臣,都要点头哈腰。
赵高恭敬道:“赵高见过奉常。”
听到赵高的话,胡毋敬眉头一皱,冷哼道:“赵高,连你都要嘲讽我?”
赵高一脸吃惊道:“奉常何出此言?我赵高对奉常一向可是很尊重,岂敢生出不敬之心?”
对于赵高的话,胡毋敬不以为然,甚至只觉刺耳。
胡显在一旁道:“家父日下已从朝堂退下,眼下只是一介白身,中车府令这奉常之称,实在有些不合适了,若是为朝堂官员知晓,不仅会为家父招惹麻烦,恐也会为你招惹不小的麻烦。”
“还请赵中车府令慎言。”
闻言。
赵高摇了摇头。
他一脸肃然道:“奉常的确已从朝中退下,但我赵高实在没有半点奚落之意,若是奉常感到不满,赵高道歉。”
说着,赵高真的躬身致歉起来。
见状。
胡毋敬面色稍缓,虽依旧有些阴沉,但多少还是缓和不少,只是看向赵高的目光充满了疑惑,他现在已从朝堂退下,也并无官职在身,而且这次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朝堂上恐无人会为其声张,基本已宣判政治生命结束。
赵高不可能不清楚这点,为何还要找上门来。
胡毋敬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高,冷声道:“你这次来我府上,究竟是想做什么?”
赵高笑了笑,眼中露出一抹冷色。
他寒声道:“奉常,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背地算计你吗?”
胡毋敬眉头一皱,冷笑道:“我被何人算计,这恐不用你说,基本上满朝大臣谁人不知?”
“自是我们那位殿下。”
随即。
胡毋敬也不敢多造次,又补了一句道:“不过这都是我咎由自取,若非自己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赵高大笑一声,毅然道:“奉常你错了。”
“算计你的不是殿下。”
“而是另有其人。”
“谁?”胡毋敬双眼一沉。
赵高没有直接把嵇恒的名字说出来,只是淡淡道:“奉常,你其实可以细想一下,这大半年殿下的变化是不是太大了?正常情况,谁都做到这么快的变化?而且过去的殿下是什么模样,奉常也应当清楚。”
“不过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仁善之人。”
“但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