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趟飞机旅途,冷汗湿透衣物,沾湿随身携带的徕卡相机,让曹南宗彻底明白,他承受不起第二次失去,真正的失去。
“阿楚,”曹南宗将夏归楚打横抱起,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说,“电话里我说的那句话,是我早就想说的,却一直拿不准,该不该说出口。”
他拿不准,自己说爱会给夏归楚带来什么,也拿不准夏归楚这份情热能燃烧多久。
一句“我爱你”,真的能说清楚这些复杂、晦暗不明的心思吗?
“你还记得吗?有一夜你晚归,我等你到深夜,回来你一身狼狈,说是自己不小心在后山摔倒了,你以为我会信吗?”曹南宗脸上浮现怀旧的神色,摇了摇头,“教内有些人对你有敌意,这些我并不是无知无觉。持明收留的很多omega,都受过alpha的迫害,他们不相信alpha,即使我就是alpha也化解不了ao之间年深日久的矛盾。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去查,可……竟然遇到阻力。”
夏归楚一时愕然,完全没想到那一整夜的雨和温存,还有后文。
“后来我才醒悟,是我妈在阻止我,我真是傻,偌大一个持明教,除了她,还有谁能阻止我?”曹南宗苦笑,“其实她也不信任alpha吧,哪怕是我。我理解,我理解还不行吗?可她为什么要冲着你来?”
不被允许的偏爱,说出来只会招致教内更凶猛的嫉妒和反扑,所以曹南宗只能尽量隐忍,把夏归楚当作一般人对待,可情如果那么容易掩饰,那世人都不会为情所困了。
“大概因为其他人都是云女士选好的人,我不是,”夏归楚渐渐回过味来,“她控制不了我,我不安分,会连带你也不安分。”
从结果来看,云流的担心是对的,她想借乔闻达他们的手逼退夏归楚,让他自己离开持明,兵不血刃,这样不会引起曹南宗的反感。
而曹南宗他以为自己的退让,可以保护夏归楚,万万没想到,他的隐忍换来的是更隐蔽的欺凌,更没想到,罪魁祸首就在自己身边。
把夏归楚抱回床上坐好,给他腰后垫上靠垫,曹南宗沉默良久,林间忽然响起鸟鸣,二人都转头望向露台外一片绿意,雾气渐渐散去,阳光普照雨林。
夏归楚看着美景,主动打破沉默:“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像摩罗山?”
曹南宗点点头,轻轻握住夏归楚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道:“所以,这样迟来的、无用的‘我爱你’,你还要吗?”
“要啊,当然要,爱就是爱,管他有什么用?这是我应得的……”
夏归楚笑着回头,就被曹南宗逮住,亲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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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楚:讨厌生病,亲亲不够!
第68章 有瘾
等身体养好后,夏归楚特地去医院做了药物检测,就怕留下什么后遗症,所幸报告显示他体内的药剂基本被代谢完毕,中断注射的药剂也没来得及形成依赖,但时间再长一点、剂量再多些就说不定了。
曹南宗听完后沉默很久,忽然问这附近有没有烟卖,夏归楚半是讶异,半是取笑:“干嘛这是,上回床上抽了一根就让你上瘾了?那我罪过大了,我们光风霁月的月君,私底下烟酒都来,这要传出去,信徒们知道要哭死哦?”
说完他自己变戏法似的,手掌一翻,一支烟赫然夹在他指间,堂而皇之地在曹南宗跟前点上。夏归楚叼着烟冲曹南宗示威似的,晃了晃点燃的亮橘色火光,说不出的得意。
“我有没有瘾不清楚,你确实应该少抽点,以前熬夜做后期就爱抽,现在身体才刚好,还抽。”曹南宗又一次摘了他的烟,没有扔进医院门口的垃圾桶,而是放进自己嘴里,像上回那样,就着夏归楚咬过的湿痕咂摸起来,可还是不习惯,没一会儿就被呛得咳嗽。
夏归楚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笑:“学不会就拉倒嘛,别勉强啊。”
“不,”曹南宗却很固执,抬起头来,一双温润的眼睛罕见的赤红,“感觉这样会好受一点,你吃了那么多苦,我这点算什么。”
胸腔里那股辛辣刺激的味道渐渐淡去,酝酿成一点苦味的空虚,有点飘飘然的错觉,曹南宗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吸烟有害健康,大家还爱抽它,就如他此刻,刚才那股萦绕心头的无能为力和后怕,神奇地被烟雾驱散了大半。
和宗教有类似的作用,他想,和自己在飞机上时自己靠念经平复心情差不多。
“哪能这么算啊,要真扒拉起来,你的苦不比我少吧,”夏归楚抱住曹南宗,轻轻抚摸他的背,“你被云女士打的时候,我也不在。”他也耿耿于怀,有些场合没能陪曹南宗一起面对。
曹南宗笑了,亲了亲夏归楚的耳朵:“你在,一直都在。”
有些话不言自明,夏归楚却总招架不住曹南宗式的天性释放,耳朵不由自主变得熟红。他想起这人总是光着在静室走来走去,去了他家也是正大光明裸奔,这样的人,本就不该被锁在一个地方,藏入帘后作高深莫测的木偶。
“挨戒尺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曹南宗认真地说,“当初你在圣坛的时候,五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揍,怎么罚也罚不服你,闹得戒堂的人看见你都头疼,一想到这些,我也就不怕了。”
敢情是这样的“一直都在”,夏归楚怒从心起,一把甩开曹南宗:“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