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和夏归楚这种锋芒在外的类型站在一起时,曹南宗的身影很容易从眼角滑过去,可一旦发现他,目光就会久久盘桓在他身上。
岩老二的嘴型已经做出“月”的形状,却见曹南宗朝自己轻微地摇了摇头,他只好闭了嘴,心脏却兀自突突跳个不停。
他的真名并不叫岩老二,叫岩罕,排名老二,虽是个omega,却一点也不柔弱,黑皮油亮,肌肉精壮,当年在月影候选人中,和夏归楚一样是个异类。岩罕早就放弃能被月君青睐,可乍一见到本尊,自己居然还是这个鸟样,不由十分唾弃自己。
“你们要不要给圣兽喂食?”岩罕问。既然月君都带人来了,他一个铲屎的还管什么。
长居都市的石灵和小柯,一听这个提议十分兴奋,接过食桶热热闹闹给孔雀喂食去了。
夏归楚和曹南宗只拿了一把鸟食,在围栏旁交头接耳聊着什么,想起才逗一逗那些漂亮的禽鸟,喂一些饲料。
岩罕远远看着他们。毕竟有外人在,那两人其实并没有太过份的肢体动作,夏归楚随意地手撑着围栏前后晃荡,曹南宗就虚圈着他的腰,防他栽倒,毫不费力地流露出水泼不进的亲密。
和十年前一样。
这两个人怎么还能和十年前一样呢?
他们喂得有一搭没一搭,孔雀却大部分停步在两个alpha附近,拿着最多鸟食的石灵和小柯,反而门庭冷落,气得石灵直嚷嚷,连鸟都看脸,这个世界没救了,小柯则说,可能不是看脸,是雄竞。
夏归楚听了笑得不行,这些孔雀小时候可都是曹南宗亲自养的,不亲他亲谁?就算岩老二来了,也只能排第二。
孔雀栏后面还有象舍,夏归楚问曹南宗要不要再去看看象,曹南宗倒觉得不急于一时,时候不早,两个omega玩得也有些体力不支的征兆,委婉地表示该吃饭了。
“哦,我懂了——”夏归楚想起那晚曹南宗躺在他家沙发上装死,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一幕,狡黠地一笑,“月君大人又饿了。”
高贵的月君大人清了清嗓子,淡然道:“没有。”
“趁肚子还没发出警报,快走吧,免得破坏我们月君的形象。”夏归楚笑着把曹南宗往外推。
曹南宗却回过头来问他:“对了,你那位给你送夜宵的贤惠丁师兄怎么样了呢?”
这语气平淡得和问中午吃什么差不多,放在之前,夏归楚可能还真觉得曹南宗只是随便问问,但现在吃过紫莲花的亏,夏归楚当即汗毛竖起,怀疑这是个送命题,又想,或许以前就有过很多送命题被他忽略了。
“早掰了,跨年的时候就掰了,”夏归楚果断表明态度,“你不知道,丁洵那个人超变态……”他把跟丁洵割席的过程和曹南宗简略地讲了讲。
曹南宗略一沉吟,不算很意外:“你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就直觉这人不太好。”
持明的教众中流传一种说法,那就是月君的直觉几乎约等于预知未来,但曹南宗并不喜欢这种神秘主义光环,也不爱说这种似乎总是指向坏结果的“直觉”,像个乌鸦嘴。
不过夏归楚显然思路和曹南宗不同:“那你怎么不早提醒我?还叫我选他?你有病吧曹南宗,你当时居然叫我选他!”回想起来,夏归楚简直气冲头顶。
“不是我叫你选他,是他看上去各项硬件和你匹配度比较高,再说丁洵我多年不见,以前的直觉做不得准,人会变的嘛,”曹南宗也有些委屈,“就算我那时说了,你也不会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事吧。”
夏归楚愣了一下,这种时候应该很坚决地说些甜言蜜语,诸如“我肯定相信你啊”之类的话吧,可丁洵再不济,当时却还是很受夏归楚信任的师兄,曹南宗摸透了自己,清楚他讨厌别人毫无凭据地下结论,所以才选择什么都不说。
曹南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似笑非笑地说起看似不相干的事:“我刚听你和石灵说,这次拍摄用的是徕卡的胶片机?”
夏归楚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噢,”曹南宗平淡地说,“是你的割席师兄送你的那台吗?”
什么玩意?夏归楚愣了一下,忽然过电般一激灵,想起自己的确说过这个东西。
大三那年他随手报名辩论赛,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一气杀到决赛。决赛那天,夏归楚给了曹南宗一张票,嘴上逞强装作不在意地说,忙的话,也不是非要来。
结果等到决赛日,夏归楚焦虑得薅头发,随身带着牛皮纸袋,防备过呼吸,像被关在笼子里不得自由的野兽,刻板地在后台走来走去,队友问他怎么了,他笑嘻嘻说没什么。
夏归楚当然很想曹南宗来,曹南宗来的话,他就不需要准备牛皮纸袋。可夏归楚也不想曹南宗为了看一场无关紧要的大学生辩论赛,就把工作丢一边,惹股东们不高兴。
那次决赛到底是赢了,夏归楚还拿下了最佳辩手,赛后,他被队友们团团围住,众人将他高高抛起,高喊他的名字,丁洵也在其中,在夏归楚落下的瞬间,丁洵借着狂欢的氛围,亲了他一口。
没有人把这当回事。
等到人群散去,夏归楚循着白檀香的信息素,找到了礼堂外隐没在暗处的曹南宗,也不知他在待了多久。
“怎么不进去……”
话音刚落,夏归楚就被曹南宗用力抱入怀里,腰都要被曹南宗勒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