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臻端着托盘走到二人跟前,僵持的氛围明显松动,曹南宗朝她一笑,容色重新光彩照人,他对朱臻道谢,拿起托盘上的茶杯品了起来,夏归楚不落人后似的,也赶紧拿走剩下的那杯。
“真好喝,合欢和陈皮的配比恰到好处,”曹南宗非常给面子地给朱臻捧场,“舒肝理气,解郁安神,很适合心神不宁,烦躁失眠的时候用来调理。”
“是吧!”朱臻一脸遇到同道中人的喜悦,抓住曹南宗滔滔不绝起来,“我就说喝这个比喝咖啡好,夏老师就是不听,说什么在国外喝惯了咖啡,安神茶之流都是牵强附会的安慰剂。哎我就不乐意听他讲这些屁话,他自己每天喝咖啡跟喝水似的,闹得心率加快,晚上老睡不着觉,有什么立场说我们安神茶的坏话?”
“哦?”曹南宗弯弯的眼睛亮了起来,听得饶有兴味,“他原来就是这么工作的啊,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这话是对朱臻讲的,alpha的眼风却扫过夏归楚,像刀子刮脸,催生出令人麻痹的寒意。
持明教的信徒大概不会相信,曹南宗也会有这样的眼色,但对曾经的枕边人夏归楚来说,这种眼神并不陌生。
通常他破坏曹南宗的秩序和规矩,或者把自己生活搞得一团糟时,那双无害的笑眼就会闪过这种寒光,同时伴随某种不可说的惩罚。
某些肌肉记忆又在蠢蠢欲动,夏归楚耳根有些热,猛地灌下手里那杯安神茶,脸立刻皱成一团,骂了句脏话:“这刷锅水也好意思叫安神茶?朱臻你少看点营销号吧,年纪轻轻,跟我妈似的信这种东西。”
朱臻一个眼刀劈过去,挽起袖子准备让她老板血溅三尺,没想到曹南宗轻飘飘上前把她往旁边一拉:“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味道,配方能告诉我吗,朱小姐?”
“没问题呀!”朱臻收敛杀气,眉开眼笑,无比顺滑地挽起曹南宗的手臂往她办公室走。
两个人热烈讨论着走远,从安神茶说开去,大有把五千年养生秘籍交流个遍的架势,亲热得仿佛失散多年的好姐妹,看得夏归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排挤了,夏归楚靠在二楼栏杆上,对着二人背影挥了挥中指,小声嘀咕:“朱臻你个见色忘友的……”
哎不对,夏归楚忽然想起来,朱臻对男的没兴趣啊,他斟酌了半天用哪个词骂才准确,眼角余光瞧见楼下有人推门而入,是曹南宗的助理小柯。
小柯一看棚里布景设备收得七七八八,心里有了猜测,抬头问夏归楚:“夏老师,咱们拍摄是结束了吗?”
之前清场小柯也被曹南宗支去外面溜达,这倒是夏归楚没想到的。贴身助理是掌握最多秘密和隐私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像他既然选择朱臻做助理,就不会防着她,他以为曹南宗对小柯也一样。
果然,没有人能真正亲近曹南宗。
哪怕和他频繁负距离接触的自己,不也搞不懂曹南宗吗?
夏归楚没有松口拍摄是否结束,只是问小柯他们下面是否还有别的行程。小柯点头称是,夏归楚便毛遂自荐,说帮他去叫曹南宗。
小柯简直受宠若惊:“哪敢劳烦夏老师,我去就行了。”
夏归楚丢下句“少啰嗦”,转身去朱臻办公室。
到了朱臻办公室,里头却只有曹南宗一人,朱臻不知去向。夏归楚始料未及,少了朱臻这个和事佬,他难免有些局促,想到刚才还大嚷着讨厌曹南宗,这会儿又和这个冤家面对面,心里竟然有些盼着朱臻赶紧回来,总好过和曹南单独相处。
他语速飞快地说明来意,曹南宗听了没什么表情,微一点头,从椅子上站起,一言不发往外走。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夏归楚忽然想起,有比小柯的催促更重要的事,挑眉重申道:“哦对了,拍摄还没完,明天我们继续。”
几乎是一瞬间,眼前的光线骤然暗下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夏归楚就被曹南宗猛地推撞到墙上,曹南宗的双臂横在他两侧,alpha比夏归楚高,低眉看人时,长发像帘子垂下来,隔出满是白檀香的囚禁空间。
“拍摄拍摄,为什么你还是满脑子只有这些?”曹南宗发脾气的时候语气也没有太激烈,只是嗓音里坠着沉沉的失望。
他满以为夏归楚离开自己后功成名就,在镁光灯闪烁的世界如鱼得水,刚刚却从朱臻的口中得知夏归楚真实的近况。
“上回工作室来了个新人,有些灵气,拿过一些奖,履历挺好看。归楚还挺看重他,把他当徒弟带,出席各种场合都拉他一起。哪知道,这人去过应酬,就以为自己把归楚的资源拿到手了,派给他的工作他都随便对付,说他他也不听,还抗议工作室作品太商业化,妨碍他追求艺术。
“我们都觉得这人留不得,归楚也看得皱眉头,但又可惜他的才华,说再看看吧。
“那次归楚带那人参加摄影协会办的酒会,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就在隔间里听见那个新人和圈内前辈说,归楚拍得也不怎么样,还不是走了狗屎运拜何大师为师,才走到今天。你知道归楚那狗脾气吧,直接就把人拎回会场,‘请教’他自己的作品到底哪里有问题。
“那新人哑口无言,又被归楚逼得急了,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信口胡说,把在场圈内人都听笑了,归楚没有笑,还是一副开研讨会的架势,问了他很多专业问题,把人都要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