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的话一出口,当真是惊了众人,连带看向史湘云的目光也带了深意,史湘云哪里经过这般阵仗,一时傻了,待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贾母看向贾宝玉的目光也满是无奈之色,却舍不得开口训斥,只一边劝着史湘云,一边对贾宝玉道:“瞧瞧你,当真是个冤家,你云妹妹才好便把她弄哭了,亏得旁日里还总是念叨着你云妹妹。”
  贾宝玉也是傻了,不明白史湘云为何而哭,好在他向来在姑娘面前伏小做低惯了,也不在乎脸面,忙对史湘云作揖讨饶,只求史湘云莫要在哭了。
  可史湘云哪里止得住,想她一个闺阁女儿竟是被人说钦慕男子的才华,这话传扬出去,她日后要如何议亲?再者,她心中的人也不是那个林锦玉,而是眼前这个呆子。
  贾母轻叹一声,想着史湘云这般却是不能在呆下去了,忙让鸳鸯带着她下去重新梳洗一番,莫要在惹人声笑。
  史家二位夫人这辈子也没丢过如此大的脸,尤其保龄侯夫人,因史湘云自幼便没有了父母,便一直养在她的身边,如今她丢了这么大的人,定是要牵连了史家,心思歹毒的人指不定还以为自己不曾教养过她,或是自己便是无教之人,这才把史湘云教导的如此无德,保龄侯夫人越想越是气恼,只恨自己平日里因怕人说闲话亏待了侄女,对史湘云有些出格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惹下了今日这般丢了史家脸面的事来,只是此时她却也不能当着贾母的面开口斥责史湘云,只能看着她让鸳鸯带下去梳妆,而她反倒是要对贾母陪个笑脸。
  “都怪我平日里念着她小,纵着她。”保龄侯夫人摇着头,轻叹一声。
  贾母倒是摇了摇头:“都是宝玉的不是,也怪不得云丫头。”贾母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有些不悦,对保龄侯夫人有了想法,想着每每云丫头过府,说起史家都是眼泪汪汪的,如今云丫头这般失态,定然也是史家不曾好生教导的过,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哪里能事事都放在心上呢!
  可怜保龄侯夫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贾母冠上了这么一个苛责侄女的罪名,其实细说说来,这保龄侯夫人对史湘云虽说不上是视如己出,却也是事事比照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更甚者,保龄侯史鼐对这个侄女更是极宠爱,比之自己的女儿还要来的娇养,不时总是要过问几句,但凡史湘云对保龄侯夫人话语间另有所指,史鼐便是要责斥自己的夫人一顿,弄的保龄侯夫人最后对史湘云的一些行为便不在加以管教,这才有了今日史湘云的无德之举。
  第41章
  史湘云拭了脸,又重新上了香粉与胭脂,换了身探春新做的衣服,这才重新回到人前。
  史湘云因刚刚丢了大人,回来后也只是坐在贾母的身边低着头不在言语,只盼着众夫人遗忘了刚刚的事才好,可心里却是恨透了林锦玉与林黛玉,若不是他们兄妹,她也不会丢此大脸。
  各府的夫人也都是聪明人,自是没有人会提起刚刚的事情,反倒是提起了旁的府里的趣事谈笑起来。
  林锦玉自是不想在女客这边多留,禀明一声,便要告退去往男宾之处,只是却是被贾母留了下来。
  “你这孩子,就是礼多,跟你老子一个模样,小小的年纪哪里有这么多的忌讳,只与宝玉他们一同便是了。”贾母所指的宝玉他们自然是贾宝玉与甄宝玉。
  林锦玉轻笑一声,眸光一闪,倒是从善如流。
  贾母难得见林锦玉这般听话,当下便是极为欢喜,只让他们三个坐在同处,她瞧着便高兴,贾母这人向来都是个喜欢热闹的,尤其是喜爱小辈们都围绕在身边,如今一瞧林锦玉三人坐在同处,又一般的俊秀漂亮,不由出声赞道:“瞧瞧,真跟三兄弟似的。”贾母说的高兴,却不想王夫人是如何想的,在王夫人看来,她的宝玉是衔玉而生,哪里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莫说是王夫人,其实林黛玉听了这话也是不大高兴,在她眼中,林锦玉自是世间最好的男儿,那甄宝玉如何她不得而知,可她这个表兄,却是不配与哥哥相并而提的。
  贾宝玉与甄宝玉二人真真是相见恨晚,坐在一同有着说不完的话,林锦玉侧耳一听,便笑了,也难怪这二人如何投缘,都是个不喜读书的,又都是喜欢厮混在女儿之中。
  贾宝玉分神看向林锦玉,见他笑得极为好看,一下就直了眼,等回过神后忙问道:“林表弟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林锦玉倒是不曾想到贾宝玉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自己,嘴角微微一挑,林锦玉轻摇着头:“没什么,只是难得瞧见二表哥与人如此投缘觉得稀奇罢了。”
  贾宝玉点着头,极认同的笑道:“极是,我也不曾想到与甄兄如何投缘,竟有说不完的话呢!”
  甄宝玉听了此话极是欢喜,笑道:“我原在家中也没有这般的兄弟,到不想在京中居然遇见了贾兄,到真真是一件意外之喜。”
  “听甄兄的口音,倒不像是京城人士。”林锦玉弯唇一笑,似一点也不清楚甄宝玉的来历一般。
  贾宝玉懊恼的拍了一下手,忙道:“我真真该死,竟是忘记给表弟介绍了,甄兄是金陵人士,与宝姐姐倒是同乡。”说着,贾宝玉笑了起来:“这金陵当真是人杰地灵,出来的人物个个都是这般的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