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没在意宫人的动静,只静静看了夏沁颜好一会,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对,你说得对,那样会显得朕很无能!”
无能到让人看不起,认为他为了权势利益不折手段,只能靠着这种鬼祟小道才能上位。
可是谁又知道他同样有他的傲骨。
他自出生起便是皇室子弟,父亲与先帝一母同胞,他是先帝的亲侄子,虽然比不上丰恂受宠,但也是被尊着敬着长大。
尤其在先帝迟迟没有生下皇子的情况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早早便开始在他身上下注。
他和丰恂一样,是离先帝血脉最近的一支,他甚至比丰恂更有优势。
因为他姓赵。
先帝不在乎是孙子还是外孙,但是其他人在乎,他们不会想让一个外姓子嗣坐上赵家皇位。
在他们看来,那样与改朝换代并无不同。
所以丰恂败是必然的,他胜才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
可惜啊,他成了最后的胜利者,也成了最好的背锅侠。
“全是背锅吗?也未必吧。”
夏沁颜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腰上的玉坠,赵焱的视线忍不住瞄过去,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他将那枚时隔十几年终于合在一起的玉佩给了她。
好像这样,他也得了圆满一般。
“即便不是您做的,您肯定也知情,您默认了这种做法,所以您也不无辜。”夏沁颜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假面。
什么傲骨,不过是不屑为之,但也不影响他享受成果罢了。
“你在说朕虚伪?”赵焱故意扳起脸。
德佑想哭的心都有了,你们父女俩说得高兴,倒是考虑一下围观人的心情啊!
自从乡君开口,他的心就没有一刻是安稳的。
“我可没这么说,是您自个说的。”夏沁颜不承认。
“你好像并不怨朕?”赵焱挑眉。
“按你说的,朕默认了这种做法,然后导致你母亲匆匆远嫁,还害你受了十几年的苦,你不该怨朕、怪朕吗?”
要知道,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很可能还是会娶了卫诗,她便是板上钉钉的大公主,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与她之前过的日子可谓天差地别。
就这样,却没见她露出丝毫的怨怼之色,谈论起当年的往事,也像是谈论毫不相干的人。
为什么?
“因为换了我,我也会那么做。”
夏沁颜双手交叉、胳膊抵在书案上,身体前倾,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与我将得到的相比,失去的不值一提,那为何不做?因为我也会这样,所以理解。至于怨……”
她状似思考了一会,而后诚实的点头。
“不能说没有,肯定有怨,但是我从不会让自己沉溺在毫无用处的情绪里。与其纠结于无法改变的过去,我更看重现在和将来。”
只要得到的够多,她可以忽略那点小怨,她便是这么现实又庸俗的人。
赵焱一愣,怔怔的看着她,良久才一拍桌子,笑声朗阔,连殿外都能听见。
“我儿l肖父!幸甚至哉!”
侍卫们和宫人尽皆垂首,死死压住几乎快要掩饰不住的震惊和诧异。
皇上这话……
是已经承认了乡君的身份?
今日之前,虽然皇上动作频频,任谁都能瞧出他对夏小姐的不一般,关于她的身世不仅在坊间流传,就连宫中也多有猜测,但是到底从没有真正摊开在明面上。
如今皇上一句“吾儿l”“肖父”,可以说完全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了下来,众人再也无法“装聋作哑”。
德佑率先膝行两步,高声恭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终于寻回公主,殿下天资聪颖、机敏豁达,实乃皇上之福,天下之福!”
这奴才。
赵焱和夏沁颜不约而同望向他,论什么叫会拍马屁,这就是。
不但会看眼色、会找时机,还很会说话,黑的都能辩成白。
“怪不得您喜欢他。”夏沁颜感叹,果然能在皇上身边一待就是十几年的人就是不一般。
“不过您真的确定了吗?就这么随意的认下女儿l,假如日后发现不是,那可真闹了大笑话了。”
德佑:……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说自己可能不是公主的人,您这是瞧不起公主的位份,还是咋地?
赵焱也被她的不按常理出牌气笑了,“滚滚滚,朕金口玉言,怎么可能说错!”
“那不行,保险起见,还是再验一验吧。您不怕认错女儿l,我还怕认错爹呢。”
夏沁颜仿佛没察觉出她的话给其他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径直起身,来到殿门边,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
“殿下?!”德佑惊呼。
灿烂的阳光从殿外投射而进,在地上打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宽敞壮观的殿门朝两边大开,耀眼的光晕中,她纤细的身影孑然而立,精致的面容被虚化,却依然遮掩不住那明媚的笑靥。
“来验一验,瞧瞧你到底是不是我爹。”
赵焱有些恍惚,突然想起儿l时他和父王第一次进宫时的场景。
那天也是一个艳阳天,他们先到了含元殿,却听闻先帝去了御花园。
他们紧跟着赶过去,因为路程比较远,当日他又有点不舒服,走到一半便头晕眼花,正有些摇摇欲坠间,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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