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一处,十分登对,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佳偶天成。”
画师画功精湛,寥寥几笔就将新人的面容刻画得生动清晰。
男人挺拔俊朗,的确是他儿时记忆中的父王。
女人……
赵焱猛地攥紧了手,玉佩硌得掌心生疼,他却仿若毫无所觉。
他并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记忆,因为她在他还不到两岁时便过世了。
他见过母亲,却毫无印象。
后来父王续娶,继王妃待他尚可,但不会主动提及母亲。那时他年纪虽小,可已经聪明的能看懂别人的脸色。
他知道提及亲生母亲,父王、王妃都
不会高兴,所以他从不多问。
直到这么多年,他竟是才第一次接触到有关母亲的旧物,而且还是画像。
可是画中人……画中人……
“好像夏小姐啊!”身后传来一声低呼。
德佑倏地转头,狠狠瞪向出声的人。
小康子被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捂住嘴退到最后方,再不敢多言。
“皇上?”德佑瞥了眼摊开的画卷,欲言又止。
赵焱沉默片刻,问俯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太监:“这是你从何处找来?”
小太监没有吭声,背脊哆哆嗦嗦,犹如惊弓之鸟。
德佑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皇上在问你话!”
“啊?”小太监一下子跃起,待反应过来,又猛地双膝一跪,痛得龇牙咧嘴也顾不得。
“回……回皇上的话,这是奴才……奴才从库房里的旧箱子中找到的……”
“为何去翻旧箱子?”赵焱星眸似剑,锐利逼人,仿佛要将人刺穿。
“因为……因为师傅说连绵的雨雪天,可能会让画卷受损,叫我……不,叫奴才将那些旧画都拿出来晒一晒。”
“为何现在找,如果明天还是雨雪天呢?”赵焱再逼问。
“师傅……师傅在钦天监有熟人,他们关系很好,他说明后天都是大晴天,但是过了后天就不一定了,所以要晒,一定得趁着这两日。”
小太监身体抖如筛糠,到底是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他的师傅却要被他气死,浑小子,在钦天监有熟人是能乱说的吗!
钦天监这个部门特殊又敏感,不仅执掌天文、制定历法、推算节气、择日堪舆、报时等事务,还要为皇帝占卜吉凶。
如果碰到“迷信”一点的皇帝,往往一句话就能定一个人生死。
前朝就有一位皇帝因为钦天监说他的某位妃子不吉,就将她打入冷宫,连所出皇子都冷落得郁郁而终。
这般影响力是能轻易接近的吗?
你接近是想干什么,左右皇上心意,还是借“占卜”之口排除异己?
都不是,什么目的都没有?谁信啊!
老太监欲哭无泪,战战兢兢的请罪:“老奴有罪……
”
赵焱却没管他,而是看向了小太监跑出来的院子。
德佑知机,在他耳边轻声解释:“确实是如意馆。”
专为皇室画画的地方,也专门收纳保管那些画卷。
赵焱颔首,他今日突然来到东五所,事先谁也不知,不可能是提前布置好、特意给他看的。
而且画卷做不得假,虽然保存的很好,但从画轴上依然能看出的确有些年头了,不是近期才作。
何况夏沁颜才来京城不久,谁能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未卜先知,不仅知道她的身世可能有玄机,还准确无误的将目标对准到他身上,甚至为此设计这么一出?
宫中不是外面,想在皇宫完成这样一场布局,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这些都不是,不是设计、不是布局,只是巧合。
那画中人的相貌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她真是他的……
赵焱抿唇,将玉佩捏得更紧。
“收起来。”他又看了眼画,而后转身重新上了御撵,“去保和殿。”
那里他的臣子们、妃嫔们正在等着他,还有他前不久才说要痛饮几杯的丰恂,和那个令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
他可能的血脉。
他得去见见,再确定确定。
德佑躬身,亲自捧起那副画,细细拍掉上面的灰尘,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离开时视线若有若无的从那个跪地的小太监身上划过,眼神别具意味。
*
帝驾启程,众人再次跪地俯首,恭送队伍延绵而去。良久,直到远远听见另一重宫门方向传来鞭炮声,他们才敢起身。
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间,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的老天爷,今晚这一出接一出的,可真吓死个人!
孙全仍然瘫软在地,浑身的筋骨都像被抽掉了一般,了无生气。
没有人上前,所有人都恨不能离他远远的,就连以前跟在身边、整天“爷爷长、爷爷短”的小太监们也装作没看见他,如鸟兽般四散。
转眼他身边便空无一人。
这就是宫里的常态,得意时周围拥趸无
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人人都是好人。
一旦失意,视而不见都算好的,怕只怕人人都来踩上一脚,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老太监叹息一声,慢慢往回走,刚才差点闯下大祸的小太监忙不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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