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她问。
“小姐,那就是国公府世子呀。”车夫回头,即便明知隔着这么远,对方不会听见,他依然降低了音量。
“您小时候还去过国公府,和世子一块玩过,您忘……”
他本想说您忘啦,又猛地想起他家小姐的确是出了意外,前尘皆忘,不由讪讪的住了嘴,不敢再言语。
“镇国公世子……”孙水瑶没在意车夫的异样,只喃喃重复着这五个字,越重复越像是心上有什么东西在挠一般,痒痒的。
“我应该唤他表哥,是不是?”
“欸,礼法上来说,他是您表哥。”只不过没有血缘关系,一点都不亲。
车夫聪明的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说来也奇怪,小姐不知是不是受刺激太大
,不仅丧失了记忆,就连这些基本的人情关系和礼仪都给忘得一干二净,有时候还会冒出几句奇奇怪怪的话,听得人一头雾水。
就是性子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骄傲任性、说一不二,现在谨小慎微、瞻前顾后,行事犹豫不决,好似怕着什么。
稳重倒是稳重了,可是稳重过头,就显得畏缩,一点不像是被娇宠长大的官家小姐。
一个人真能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吗?
车夫暗自腹诽,若不是相貌一致,他都觉得小姐被那些盗匪掉包了。
孙水瑶似乎感受到了他疑虑的目光,瞬间顾不得什么美少年不美少年了,立马放下帘子,缩进了车厢里。
“小姐?”丫鬟小菊被她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没事,外头有些冷,刮得脸疼。”
孙水瑶勉强笑了笑,歪在车厢壁上,阖上眼,假装自己累了,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小菊识相的闭紧嘴,不再询问。
孙水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一个人当然不会变化这么大,一切都是因为她本就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说不清是借尸还魂,还是夺舍,反正等她睁开眼,她就成了“她”。
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生活际遇和时代却完全不同的人。
这个小姑娘自小家境富裕,从未为钱财发过愁,虽也有不少兄弟姐妹,但她作为嫡女,还是享受了爹娘独一无二的疼爱。
而她……
孙水瑶苦笑,她出身贫寒,家里兄妹五人,她排名中间,爹不疼娘不爱,高中没毕业就辍了学,后来认识了一个男孩,一头扎进了爱情的漩涡。
他要上大学,她就打工挣学费供他读书,不但包了他所有费用,还给他当起了老妈子,侍候穿侍候吃,侍候了整整四年。
然而等男孩毕了业,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转头就将她踹了,和公司老板的女儿谈起了恋爱。
她不甘心,跑去找他理论,反倒是被他羞辱了一顿,骂她没有文凭、长得又不漂亮,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
她浑浑噩噩的离开,心神恍惚间出了车祸一命呜呼,转头就穿越到古代,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小姐。
只可惜,她命
里或许真的缺了那么点财运,这个小姐刚被灭了门,一夕间爹娘兄长全死了,她又成了没有依靠的小可怜。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孙水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起码她拥有了一张比前世好看不知道多少倍的脸。
如果她那个渣男前男友此刻站在她面前,一定再也说不出“她是无盐女”的话。
说不定还会回头恳求她的原谅?
然后她头也不回,让他再也高攀不起。
孙水瑶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一个笑音刚出口,她又马上捂住了嘴。
不能笑,不能让别人发现她不是原主,不然以为她是鬼祟,要烧死她怎么办?
孙水瑶往内壁贴得更紧,仿佛恨不能将自己缩起来。
小菊看着她那副模样,眼里疑窦更甚,小姐是被盗匪吓破了胆吗,最近行为举止为什么这么别扭?
*
那边卫泓湙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转头望去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只有街角静静停着的一辆马车,车帘还在微微晃动,车辕上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正朝他笑得谄媚。
他蹙眉,正要仔细打量,夏沁颜忽然从窗口探出脑袋,“表哥,你冷吗?”
“不冷。”卫泓湙立马收回视线,再顾不得什么马车不马车,抬起右手,以刀柄轻轻抵了下她的额头,“坐好,别乱动。”
外面冷风呼啸,就这么探出来也不怕冻着。
“待会下车记得将斗篷帽子戴上。”
夏沁颜被抵着往后仰,忍不住轻哼一声,关上小窗不再搭理他了。
“好心没好报。”
卫泓湙听见她的嘀咕,无奈一笑,有时候精明得跟鬼一样,有时候又尽冒傻气,真不知她是聪明还是笨。
“我们世子和表小姐瞧着关系真好。”
孙氏坐直身体,望向谷氏,眼里尽是戏谑。
“也是,少年慕艾,表小姐那么标志的人物,哪个少年见了能不动心呢,大嫂您说是不是?”
谷氏闭着眼,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双手掩在袖中,食指一下又一下的转动着,脑海里尽是上车前看到的那一幕。
粉色裙裾间,一枚白玉玉
佩若隐若现,随着走动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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