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算沈霏微没有握住班绪的手腕,班绪也根本不敢逃跑。
班绪的手心满是冷汗,头脑空白到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
沈霏微握得很紧,空着的手在键盘上敲了一下令视频暂停,她不解释监控的来源,扭头问:你在找什么?
她问得很直接。
班绪直犯哆嗦,扯出一记笑,很艰难地说:在找前几天送来的设计稿,没找到。
设计师亲自取走的。沈霏微毫不留情地戳穿,而且我不会把重要资料留在休息室里。
说完,她旋动椅子,正正朝向班绪,叠在上方的腿微微一晃,鞋尖踢在办公桌右侧的密码柜门上,说:东西我都会分类放置,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就提过了,设计稿不会放在这里,大概是我当时没表达清楚?
班绪被抓住手后像被定住,连目光也僵着不敢动弹,半天找不到另一个说辞。
沈霏微看了她很久,握在她腕上的五指慢腾腾松开,她往后倚靠,关怀备至地问:小绪,听说你母亲生病了。
班绪垂在身侧的手一动不动,抿起的嘴唇一瞬泛白。
傍晚下班,你会去探望她吗。沈霏微语气很平和,不夹任何不善。
班绪双眼登时泛红,猛地抬手掩住被咬得很吃力的嘴唇。
她的情绪变化很大,明显已彻底放弃辩驳。
你最近,是不是收到了一笔钱?沈霏微声音很轻地问。
前后两句问话跳跃极大,乍一听似乎毫无关联。
被说中后,班绪的神色更加难看。
沈霏微没有咄咄逼人,心知自己又赌中了。
她静静看着班绪,手撘到膝上,接着问:我到p国的行程,是你向外透露的吗。
班绪很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这个。沈霏微指向屏幕,我不会公开。
砒/霜和糖相伴出现,往往能成为最有效的情绪催化剂。
一瞬间,班绪脱力一般,她蓦地垂下手,此前牢牢捂住的唇被咬到发红,眼泪终归没止住。
她的神情证实了沈霏微的揣测,她自认逃不脱,哑声问:我会被辞退吗。
沈霏微不应声。
我母亲的病情恶化了。班绪垂着眼,说完又咬唇,想憋眼泪,可情绪一旦溃堤,哪是轻易就能堵塞得了的。
这无疑是在承认,她确实缺钱,也的确收到了一笔钱。
沈霏微很清楚,人越是劣势,越是怯懦惧怕,就会越有决心,哪怕这个决心会违背意愿。
就好比向死而生,这是走投无路时的最佳选择。
给你钱的人,让你找什么?她问。
班绪又沉默很久,在沈霏微的注视下,深吸了很长一口气才坦白:我原来想找你的备用机,那个人想要一个联系方式。
谁的?沈霏微皱眉。
他说,叫云婷。说着,班绪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找到自己偷拍下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戴了鸭舌帽和口罩,看不出面容。
他给钱给得很快,是现金,我没办法。班绪哽咽开口,浑身颤抖着,我后来就没有见过他了,也不清楚他是什么人。
沈霏微拿到班绪的手机,把照片传给自己,又将拍摄时间与位置截下,低头问:他怎么联系到你的。
他在贝洛街上拦住我。班绪抬手擦向下巴,将摇摇欲坠的泪珠抹开了。
沈霏微把手机还了回去,看了对方一阵,说:我不会报警,也不会辞退你。
班绪愣住。
过段时间,你辞职吧。沈霏微给对方留足了退路,像这样的事,以后别再做了。
霏微姐,我
你出去吧,道歉就不必了,我可是真的九死一生。
门关上后,沈霏微将木架上的花盆微微转动,令盆上的花处在最好看的朝向上。
过会儿,她把照片和截图一并发给了谈惜归。
是在一个小时后,前台来了电话,说雅谈的那位小谈总在楼下等着,问沈霏微要不要见。
沈霏微拎包下楼,明白谈惜归不上楼的目的,必是想和她一同回去。
大堂中,前台小心翼翼在电话里提及的小谈总,正在沙发上仪态很板正漂亮地等着,她没什么表情,有种生人勿进的疏离。
沈霏微走过去,低头说:找我?
端坐着的人站起身,下巴往外微努,说:我车在外面,一起走吗。
沈霏微笑说:我提了车。
你下午或是明天如果要过来,我送你?谈惜归商量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