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算对门的阮别愁再怎么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大概也没人会特地去欺负她。
沈霏微估摸着时间,想提早把卷子交了,好去阮别愁那看看。谁知,卷子还没交上,她靠着的窗边忽然冒出来一个脑袋。
窗外小孩没表情地看她,那静悄悄的样子,有点像索命鬼。
沈霏微愣了一下,又定睛看了两秒,才确认来的就是阮别愁。
十一啊。她轻悠悠出声。
阮十一没回应,伏在窗上不动声色地往里打量。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又变得格外警惕。
走廊上不断有人经过,大概他们在这个校园里,从未见过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所以都有些惊讶,但没人开口调侃,不过是多看了几眼。
沈霏微提前交了卷子,拎着包往肩上一挎,走出去说:十一,走啦。
她披着过于宽大的校服,好在身姿高挑,所以衬不出羸弱,倒跟个模特架子一样,反将蓝白两色的校服衬出了几分好看。
漂漂亮亮的,笑起来格外明艳。
在最低微的时候也不会显得太落魄,她好像永远不会气馁,也不会因为过度不甘,而变得矫情狼狈。
阮别愁定定看着沈霏微,在以前,她听过很多关于公主的睡前故事,直至见到沈霏微,公主这个词在她心里,才终于得到具象化。
走啊。沈霏微下巴一努。
走廊上有人压低声音说:喂喂,你认识春岗的云婷?听说是她给你办的入学申请。
沈霏微往那边瞟了一眼,不想多说,就坦坦荡荡地应了一声。
嗯啊。
边上再没人吱声,想必他们多少都听说过,春岗有个叫云婷的女人路子很野,她强就强在,人脉极广,许多厉害人物都得敬着她。
沈霏微拉着阮别愁出校,低头说:以后你别来找我。
为什么。阮别愁问。
人太杂,我不喜欢你到那去。沈霏微直说。
阮别愁点了两下头,看着沈霏微问:姐姐考得好吗。
很简单啊。沈霏微眉一抬,嘴角挂着笑,露出点显而易见的得意。
阮别愁的眼弯了一小下,笑得很短暂,好比昙花一现。
其实一天来回跑两趟还挺累的,尤其路途还不算短。
林曳只是模样看着娇,实则一天下来也不露乏态,还正如她答应的那样,车总能按时停在影楼和校门外,不会让沈霏微和阮别愁多等。
是在当天傍晚回去后,沈霏微才听到消息。
施远驹死了。
这天傍晚,云婷迟迟没有回来,而舒以情也不提云婷去了哪里,沈霏微便寻思着,是该等饭还是做饭。
她是不会,但不妨碍她害怕舒以情下厨。
和厨艺相比,舒以情那过于阴郁的脾性,都显得和蔼可亲许多。
也好在,琴良桥的学校没有布置作业的习惯,向来靠学生自觉,所以在回去后,沈霏微和阮别愁把书包一放,就闲着没事做了。
沈霏微斗胆拉开冰箱门,寻思着有什么菜可以拿来用用,接着就看见舒以情踏出了画室门。
舒以情还拿着画笔,显然是听见声音才出来的,她瞥沈霏微一眼,问:饿了?
沈霏微看向阮别愁,小孩闷声不响,她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忍忍,云婷等会带饭回来。舒以情说。
沈霏微安心合上冰箱门,不过问云婷的去处。
舒以情却说:她到金流去了。
沈霏微一愣,如今听到这两字,酸楚还是会在胸膛下泛滥成灾。
前面这十五年,她和金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的过往,就是由上城的一块砖、一个面孔垒起来的。
她没法做到若无其事。
不过沈霏微很快反应过来,舒以情从不说废话,云婷会去金流,部分原因或许在她。
果不其然。
是施远驹的事。舒以情又说。
啊?沈霏微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舒以情却不再多说,提着画笔回房去了。
饭桌边上,阮别愁看了沈霏微一阵,拉开书包抽出习题本,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姐姐,教教我这个。
沈霏微回神,过去扫了眼题目,很莫名其妙地盯起眼前的小孩。
阮别愁仰头。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沈霏微沉沉叹气。
阮别愁的眼神太干净了,又很静,有种死气沉沉的呆板,似乎从来不会流转。
如果是故意撒谎,总该有半分闪躲,但沈霏微盯了十来秒,还是找不到任何破绽。
沈霏微不得不给她讲题,一边寻思,这样的小孩还有没有救。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云婷终于到家,她的面色不算和缓,甚至还能窥见一丝凝重。
婷姐。沈霏微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