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珺逗女儿:“不是一向都不喜欢拍照么,今天怎的这么积极?”
来年搓一搓脸,整理了一下围巾,甜甜笑着不说话,只移动脚尖挪位置。
“咔擦”两张下去,还是很枯燥无味的剪刀手,但胜在气色不错,在烟花衬托下也显得格外喜庆,适合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
来父正在和葛老师一起放仙女棒,来年将照片发过去,躲进车里和徐思叙聊天。
对面也不俗气地夸漂亮,只说:【最近身体好些了?看着圆润了些,很好。】
【嗯,回家吃得好睡得香。】
许久不见回复,来年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多嘴地问:【你回西城了吗?】
徐思叙看了这条消息很久,她没讲自己这半月以来都经历了怎样的抗争与至今未完成的拼凑与重组,只是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恰好爸爸妈妈上车,来年没回这条消息,她将手机熄屏后放在腿面上,清了清嗓子。
车子开出公园驶上公路,来父终于讲话了——“年年你刚才在姥姥姥爷家是有什么话要讲吗?”
来年舔了舔唇,手扶着驾驶座的椅背,斟酌地说:“嗯…爸爸妈妈,我想出去租个房,不想再住在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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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千念。◎
「她滚着雪泥来见我,洁净、安然,与我想象中未变分毫。相遇的一分一秒都拉长,变成以后我们口中的荏苒。于是我真真变成和她一样的一夕千念的小孩子,以为春季开学了便真是阳和启蛰,未来簇新。但终究是为时过早,冬天尚未过去。
我想这个冬天可能过不去了。」
38、
来年是大年初八回西城的,很早,早到房东还沉浸在年中,见她面时为她带了伴手礼——一把喜糖和一个香包。
大学城周围本就是住宅区,房东前两年为闺女买了这套小小的loft,直到去岁末孩子出嫁,又跟着新婚丈夫去了别的城市的研究所工作,这套房子便闲置下来。但进入新世纪以来房价频频走高,她也不乐意卖,便挂在网站上租售。
租这套小小的房子是来父来母一起做的决定,他们听到来年提出诉求后也没有多加怪责,只是很轻松地问了句为什么。
来年大概讲了下自己在宿舍过得不甚自由云云,将一部分不太能宣之于口的轻描淡写。
他们也只说让爸爸妈妈考虑一下,结果隔天就摆了几套房子的照片与简介在书房桌面上让她挑选。
时间拉回在西城的当下,来年此次回到这座城市没有向徐思叙言明,两人在寒假期间寥寥几次会话也都平淡,这几天公司复工,想必她一定很忙。
穿喜庆红色大衣的房东阿姨笑着说:“家里大女儿前阵子出嫁,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也可以沾沾喜气。”
来年回神,恭敬又客气地接过物件,心想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有婚嫁的机会。
世俗本就碍道,况且她爱的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娶她。
但还是道谢。
阿姨眼角的皱纹都透露着幸福美满,之后两人又在中介的带领下去房子里实地转了一圈,合同就是在那个四十平loft的一层茶几上签的。
此后几天来年一直在学校和小区两边奔忙,去学院里审批外宿申请又陆续搬大件行李,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地,已经快要开学了。
那天是元宵,西城天阴阴的,像是要下雪。
徐思叙视频拨来时来年正仰靠在单人沙发上为论文焦头烂额。
“干嘛呢?”
来年抱着手机,脑袋上蒙着一层愁云,“写论文呀,”她将镜头转换,给对面人看了一眼五彩斑斓的屏幕,“光整理文献我就弄了这么多,恨不得就这么昏过去。”
徐思叙闲闲笑一声,教她把镜头转回去,接着说:“你还没从家里过来?明天不是要开学了?”
来年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下午的飞机呀,我等会儿就要出发了。”
徐思叙脸色很平淡,看起来不太开心,刚好她助理过来叫她开会。
来年灵机一动,在andy走后坐直了身子问:“徐思叙,你今天忙不忙?”
徐思叙眼尖,没回答她的问题,先问:“今天背景怎么不一样了?你没在家?”
来年敷衍地答了句“在书房呢”,接着心血来潮地提出建议:“我今天接你下班好不好?我从机场赶到市区的那个点你差不多刚好结束工作。”
末了再偏一偏头、温温柔柔地添一句:“我去接你好不好?”
徐思叙愣住了。
手机屏幕上是一双满含期待又清澈欢喜的眼睛,盛满希冀的瞳孔里,被网线连接传送的庞大爱意将她包裹,她的心忽然冷热不均起来。
幸运的一直都是她。
来年看她一直都不吭声,以为她不太愿意,最后舔着脸撒小娇:“我下飞机可能都半死不活了还想着去找你,你这人还要思索,好服气哦。”
徐思叙回神,听到后扑哧笑了一下,连忙应声:“好好好,那你来吧,需要我差人去机场接你吗?”
“真的吗?你这算是答应了吗?我可以去你们公司吗?”
“答应啊,不然还能怎样?你都半死不活了,我哪儿能让我们年年吃苦啊。”
来年拒绝了接车服务,只说机场巴士才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