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边身子靠在旁边人身上,嘴唇被泪水泡得发软,在电梯上还不停抽泣。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哭,不停地哭。
徐思叙脸黑着,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她刷卡进门后用身子蹭着来年向里走,左手扬起将两人的大包小包扔上玄关处的柜台,右手褪着怀中人的衣服,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贴上她的额头,吐息略粗,却一言不发。
来年隔着绵软的铜氨丝衬衫搂住她,两手在她后腰交握,大拇指摩挲她的腰窝,轻哼着避首,脑子被热气熏得发昏。
随着空调“嘀”一声响,来年向卧室挪的步子被脚下的厚重羽绒服羁了一下,左脚绊住右脚,连连磕着后退,下一秒就要砸上门框。
恍惚中一切景象都变成虚焦,电视墙不规则的波浪造型更加起伏,与天花板融化在一起,形状像风。茶几上瓷白花瓶里插的是艳色银柳,上面挂着同色系的小木牌,大约是些“新年快乐”之类的漂亮话。
只是预想之中的阵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一个触感微凉又力度温厚的掌心。徐思叙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指节发力,轻轻拵一下她颈后的皮肤,迫她仰头。
后背抵在门框上,低领的薄毛衣半边从肩膀上滑落,小小一个白嫩肩头露在外面,锁骨扩起,盛一个又一个轻吻。
但衣料总归是箍在了最不舒服的位置,所以小声说难受。
徐思叙没什么反应,慢悠悠地将一只手从毛衣下探进去,细细抚摸肚脐眼下方的位置,裤子的抽绳被她攥了一半在手里,松紧带翻起又盖上,凉意一点一点渗进去。
一凉就痒,蹭了蹭腿心,双手从她的后腰挪开,松松搭在腰侧,也学她一般抽她系在裤子里的衬衫。
抽丝剥茧一般,一寸又一寸。
但在爱里糊涂的人,在这事上也做不到分明。
“难受?哪里难受?”徐思叙声音有些哑,与她交颈后在她耳后留下一颗深红吻痕,然后将下面那只手完完整整地贴在来年腹部,把上面的温度都渡给她。
但她手心要比皮肤凉很多,来年直直地向后躲,上下的酥爽与不快夹杂在一起,天灵盖发麻,轻抖身子,不敢抬眼看。
徐思叙的呼吸已经不对,她与她额头相抵,气息尽数喷洒在怀里人的小脸上,眼睫垂下,手掌往上挪一挪,搭上去。
到这会儿两人身上都出了汗,来年哼唧着要去床上,说自己站不住。
只是她却忽然就这么顿住了,整个人像被摁了静止键,既不应声,也不动作,单盯着人看。
来年啜泣小声,抱住她脖子,手指一圈圈缠她的发尾,眼眶泛红。
徐思叙用嘴唇触了触她的眼皮,感觉仍有些肿。
小姑娘泪还没抛完。
她都气笑了,这人今天一见面就跟她耍小脾气,却把真恼她的事情憋在心里,什么话也不说,让她猜。
于是衣服底下那只手动了动,找到并慢慢解开最里面那件的搭扣,如愿听到一声轻哼。
徐思叙好喜欢她这把嗓子,平日里讲话小声又温柔,却一字一顿地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闲聊则柔软,泡在苏州河里长大的姑娘,浑身都是静气和可人。
即使方才在车里讲那样难听的话,一番嫌怪泼过来都不惹人厌,反倒像帘外骤雨,砸在她心尖。
但细细的音调被堵在一半,因为徐思叙没任何征兆地蓦地吻上来,她两只手一齐用力,将人桎梏在门板上,舌尖探进去,不出一会儿,尝到一点点咸甜味道。
这才听她的话往床上走,两人几乎是倒下去的。直到背部挨着被子,来年才有种安心的实感。
她指腹揉着徐思叙的发根,为刚才不小心扯到她而默默抱歉,丝毫没意识到身上人加给她的痛意是扯几缕发丝的数倍。
毛衣被堆起,徐思叙使劲抹了把来年的唇后坐起,又眼疾手快地摁住她意欲擦拭的双手,眼神危险,是警告的意思。
徐思叙唇上有口红,她自己知道,但一天过去也淡了点,只是刚才吻来年用力,交融之中难免糊了些上去,她又故意施力去抹,擦了点若隐若现的在唇畔。
看着好看。
来年小臂被她压在头侧,泫然欲泣的样子,头发没什么章法地散落,唇上那抹红像春木结出的美丽花苞,含着露水。
这是第二次,她想。
徐思叙看她不再动作,这才倾身开床头柜,拉抽屉,勾出一根黑色皮筋。
她坐直了身子,肩胛张开,手臂上抬,隐隐有肌肉线条。
来年抬手摸索地探到她裤边,毛衣边擦着下巴,痒痒的,衣服形成的视觉盲区导致她面对的是一片未知,身上人的上半身是可见的唯一。
徐思叙将所有头发拢在一边,在侧后方折起又折起,而后用发绳系上。
她再次倾身的那一下,来年下意识绷紧了身子,谁料她又从抽屉里掏出个盒子。
青白的包装,像雾里的远山,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她那晚,她站在灰墙边上,抽的那根香烟。
徐思叙单手开盒,撕包装袋的那一下,来年偏头不再看。
她也没有强迫,却俯下身子捏她,顺她自己的力将她翻了个身,嘴里仍不消停:“你喜欢这样?”
来年脸颊贴在枕头上,觉得自己的讲话是闷闷的,听到的声音也是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