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不乐意了,拧眉呛她:“那我跟你比就是年纪小啊,为老要尊,请爱护我的幼稚。”
驾驶位的人摆一下方向盘,没什么意思的抬唇角,胸前起伏都平,接着问:“想吃什么?”
来年看到手机上第二次亮屏其实是葛老师发来的消息,远在家乡的妈妈问她过节要什么安排。
她敲字回消息,心不在焉地答:“都行,别太辣就行。”
徐思叙从后视镜深深盯着她,平静地问:“吃火锅吗?”
车里还在放音乐,来年随口说好。
等到消息回完,她感受到一道让人不太舒服的视线,于是皱眉抬头望回去。
而在将要碰上那个瞬间,徐思叙又慢悠悠撇开了视线。
她以为是自己不专心惹恼了人,便将手机塞回了包里,解释道:“我妈妈问我放假要干什么,我回她消息呢。”
“哦,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留学校呗,不过可能会收几张不小的红包,到时候请你吃饭。”
徐思叙嗤笑一声,一点儿不走心地行啊,像以往很多次把这当情趣,没把誓言当真。
不想这一声触到来年雷点了,她当即就兴师问罪,严肃地发问:“你笑什么?”
徐思叙笑意未消半分,回道:“笑你可爱。”
来年不认账,身子挪动,扶着安全带面对着她,再问:“怎么了?是觉得我请不起你是吗?你前前后后带我去的都是没预约不能进的馆子,我连见都没见过,所以你觉得我爸爸妈妈发给我的这点小钱你看不上是吗?”
徐思叙的笑僵在脸上,像烈火遇冰,一点点裂缝都丑陋——“年年,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
她是真觉得这事情没有吵一架的必要,两人也好久不见了,她不愿意久别重逢就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
质问完这句,她甚至俯下身子搭了个台阶给双方:“好好好,请得起,肯定是请得起的,我家年年带我去哪里我都该开心的。”
来年拂开她探过来要摸她头发的手,动静极大,脸色极差,将身子摆回去,冷脸给旁边人下定义:“何不食肉糜。”
这话挺重的,徐思叙一口气闷在喉咙里,十指将方向盘掐得死紧,忍住没有再反驳。
车子拐出路口,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四处的景已经开始陌生。
来年偏头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胸腔起伏,气火喷涌。
她今晚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连这难得的平静安宁也不想要,在车厢安静了五分钟后冷冷地说:“徐思叙,我想得没错,你果真是没心的。”
“呲——”,轮胎在地面上狠力摩擦,徐思叙打了下方向盘后急刹车。
她手摁了一下解开车锁,头也不偏地沉声命令道:“下车。”
来年手撑在中控台上稳住身形,仓皇中听到这句赶客令,忍了许久的脾气也上来,什么话也没说,气哄哄地开门下去,连后座的外套都没拿,更别提书包了。
几乎是她关上车门的下一秒,徐思叙就驱车离开。
西城昼夜温差大,来年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件薄毛衣,方才车上空调温度合适,她脸上熏出的红还没下去,这会儿吹着冷风喉间发痒,一下午没吃饭的胃也隐隐作痛。
她转身迈上道沿,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便利店,她进去买点吃的先垫垫肚子。
这会儿连气都没有了,只是觉得疲倦。
但今天好像真的过得很差劲,一点点好运也没有,她抱臂往前独行了二百米,连着好几家店铺都是黑的,上面贴着“节日快乐”的祝福语。
这该是南郊最偏的地界儿了。
所以越想越难过,委屈得不行,所有失望、愤怒、酸涩、惶然的情绪倏然坍塌,只剩深深的无力。
她以为徐思叙不会这样的。
所有人都可以,但她觉得,至少徐思叙不该是这样的。
但事实太苦了,上天在告诉她——你所爱之人不过是一个混蛋。
这是一段她未曾计较任何机会成本与沉没成本的感情,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差距的存在,但当这一切撕开浪漫包装展示在她面前,还是会泛俗。
夜间起风,北风萧索又疾厉,将她的脸刮得生疼,像怒责她不争气的耳光。
来年找到一个公交站牌,抹了抹眼睛,仔细辨认了很久想找到一个熟悉的站点,无果。
她彻底泄气,心中有一股类似于万念俱灰的巨大张力,泪水不自主流下,腿也跟着泛酸软,又因为太冰凉而不敢坐站牌旁的长椅,只能抱臂靠上发光的灯牌,身子慢慢滑下去。
面前有辆车停下来,她抱着膝盖,泪眼朦胧的,想给车主提醒这里不可以停车。
下一秒,徐思叙从车里走出来,她双手撑着件羽绒服,走到她面前将她拉起来,一把将羽绒服合在她身上。
然后捧起她的脸,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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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氧气与明火。◎
「我害怕,我怯懦,我发现自己离不开她。所以我情愿对她忠诚,对她服软,做她的裙下臣。我们要同淋雪、要共白头,要站在人潮之中拥吻。
我的宝宝。」
34、
那天来年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只知道徐思叙拉着她的手带她经过酒店大堂时,门边为圣诞准备的还没来得及撤下的道格拉斯冷杉泛出香甜清新的柠檬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