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被关得死死的,可以容纳三百人的大阶梯教室,她被迫从前门进入。
走进去后先扫了眼后排的座位,因为实在难受得不行,想趴在桌子上浪费掉两个小时。
就这样,倒数第二排的徐思叙闯入她的眼帘。
她穿件黑色羽绒服,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双手插兜,隔着人海深深看着她。
来年眼眸微闪,向前跨一步坐到了第二排,离她很远。
老师姗姗来迟,道歉说路上风实在太大了。
众人说没关系并附和说西城的冬天真的好冷,大家侃了小半个钟的闲天。
来年笑笑,低头将下巴买进衣领,以此避过那道从后方望过来的视线。
九点十分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迅速将桌面上的东西收进书包,抱着轻轻巧巧一个小帆布包就迈出教室门,鬼精地陷入人.流,连个头也没回。
回宿舍的路上徐思叙连续拨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来年只当没看到,她跑进宿舍,转身将门紧紧反锁,也不知道在防谁。
然后走到座位上,将手机静音后倒扣在桌面上,假模假式地拿了本书看。
心早都乱了。
有人敲门,她推椅子走过去将门拉开,发现是个陌生同学,便探头问:“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将手里的袋子递过来,说:“楼下一位女士让我送上来的,她说她是你姐姐,还让我转告你说你们家的小猫虽然不着家,但冬天天冷了,窝窝里才有抱抱。”
袋子里是一瓶香水,木质调的,是她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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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夜聊。◎
「时间一点一点吃掉我们,漂亮话和真心话混杂在一起,飞越时间而来。越过山,越过海,越过我们身体里的冬天。」
18、
来年没着急下去,而是先拆了那瓶香水。
前调像小豆蔻,她嗅了两下,心头带着点隐隐的欢喜,小心翼翼地将盖子扣上。
好像总是这样不争气。
来年将这瓶香水放上架子的第二层,与她常用的那款润唇膏并列立在一起,踏踏实实收下了这份不知道是出自于什么原因、但明显是用了心思的礼物。
时间差不多,中调缓缓钻进鼻腔,神秘古老的纸莎草的青绿气息与甜得有点发腻的鸢尾味道混杂在一起,攻击力太强,仿若在告诉她——
我寒冬烈风里这么跑一趟,你不能不记住我。
来年接了杯热水,戴上耳机看了集美剧,在一百摄氏度的水变凉后,从左侧抽屉拿了一大堆药盒出来,接着慢条斯理地抽出铝箔板,抠出两粒药片,就着温水吞下去。
手机还在桌面上倒扣着,屏幕的光从手机壳的边缘漏出来,映照得整个气囊边都变成了透明色。
那抹虚无的颜色持续出现一会儿后又灭掉,等到手机自动熄屏时再次亮起。
瞄了眼手表,十点刚过。
来年的宿舍在阳边,从阳台上向下望,院子里的景色可以尽收眼底。
她抿抿唇,向后探身将只剩一点缝隙的阳台门推上,然后另一只手同步着拿起手机,滑动接听。
*
徐思叙才不愿意站在宿舍楼底被进进出出的人注视,早就坐在车里等人。
她今天专程是来哄人的,目标明确意志坚定,她想对楼上那个胆小鬼坦坦荡荡解释错误,真切地表达一些心底难以说清道明的情感。
那瓶香水是她周天花了一个上午去商场挑的,一家一家地逛过去,闻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嗅觉都有点失调,还是拿了最开始就一眼相中的那款。
想到这里,她明悟似的“啧”一声,有点心烦。
徐思叙热得慌,倾身抬手想将空调关掉,没想到刚拨出去的以为和前面一样会被无视的电话接通了。
一时车厢内陷入寂静,她靠在椅背上,脑海中一些与来年的短暂的曾经一帧一帧闪过。
从初遇时那双清透的眼眸,到报告厅里她专心致志的侧脸,再到深夜的献吻、午后的相拥,一切都浪漫地像童话。
一个可爱小姑娘牵她的手将她带进这缤纷的画本子里,让她也体验了一场“纯纯如歌”的真诚心意。
所以,她想和这个姑娘有个以后。
——“下来吗?”
——“什么事?”
徐思叙被这句明显带着情绪的话乐到,她拨着来年落在车里的黑色签字笔,笑着发问:“你说我什么事儿?”
对面呼吸声清浅,顿了两秒后冷淡地回:“你回去吧。”
鼻音很重,徐思叙将手机从耳边挪开,拧眉打开公放,一边回复她一边往键盘上敲字:“感冒了吗?几天了?”
“徐思叙,你回去吧。”
“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这话很像小情侣吵架时一方对一方的变相妥协,徐思叙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也有陪人讲这青春话的机会。
但来年不搭腔。
徐思叙消息发完,将手机又放回耳边,慢声讲:“我今儿等这么久,总不能让道歉的人连见情人面的机会都没有啊。”
那边沉默了好久,她反应过来后上半身的肌肉紧绷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过于放松了,懒怠地不像是来赔罪的,而像不正经的调情。
就在她清了清嗓子想要被动撤回这句话时,来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