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切一声,坐会自己的位置,还装作无事发生,理了理衣服,问道:“徐总这么困啊,那现在开车岂不是疲劳驾驶?”
徐思叙坐直了身子吓唬小朋友:“等会儿车开上路要是不稳,你可得把我看好了,小心车毁人亡。”
说到最后的时候来年吓一跳,她急忙扭腰捂住她的嘴,蹙着眼警告:“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小心变成谶语。”
她的原声该是温和的,只是此时这样训诫别人,带了点小孩装大人的意味。
徐思叙深深看着她,觉得这样的体验陌生又奇妙。
以前不是没谈过女朋友,只是跟她比起来,好像总缺了点这种少女的娇俏。
得,被她捞着个宝贝。
来年被她这样盯了半天,最后收了手悻悻地坐回去,嗡声道:“行吧,方向盘在你手上,你说怎样就怎样。”
好像只是通知,很到位很坚定——我这条小命就交给你啦。
徐思叙在启动车子前,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语气软下来,安抚道:“别怕,我有法子。”
*
车子换了条道开,专门绕了个远路,去了东边的教学区。
徐思叙在拐角处打方向盘时来年还以为她不认路,于是伸手拉住搭上她的胳膊提醒道:“错了错了,右拐出校门。”
她偏额不咸不淡地说:“知道。”
所以在车子停在哲学院门口时来年整个人都有点懵圈,更何况褚华茹老师正挎着包站在车边平和地笑。
徐思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下车,自己也紧随其后。
“褚老师好。”来年站在徐思叙旁边,向自己的本导问好。
褚华茹朝她点头致意,而后偏头问她旁边的人:“徐老爷子还好吗?”
“老样子,”徐思叙把车钥匙扔给她,牵着来年往车后座走,“上车。”
“褚老师当司机啊?”
她“啪”一下甩上车门,偏头眉梢扬起,笑意沉沉:“不然呢?”
驾驶座的门再次作响,褚华茹上车后熟练地推挡发车,道:“阿叙不把我当外人,我是你的老师,带了你这么久,也算是你半个母亲,倒也不用这么拘谨。”
阿叙,这称呼新奇得很。她知道老师和徐思叙认识,但没想到会这样熟悉。
来年眉眼弯弯,却还顾及着礼貌,顿首应声:“嗯,褚老师。”
说完话后她下意识看向徐思叙,想朝她笑笑,不成想一偏头,便看到她压根没注意两人的谈话,已经闭上了眼睛。
所以唇角的勾就这样一点、一点放平。
大家人情复杂,她窥得一角,但不能僭越了。
来年打开手机,点开那本没读完的郭朋的《坛经校释》继续读,没再主动开口。
一旁的徐思叙缓缓睁开眼睛,斜眼瞥了下旁边正埋头看书的小姑娘,又从后视镜里点了眼专心开车的褚华茹,腰这才稳稳贴上椅背。
刚才方向盘在路口拐的时候她也有过犹豫,褚华茹消息发来得太及时,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转念一想自己又不该如此谨慎,在冬天里吃冰淇淋还到她怀里蹭蹭的小女孩能有多少晦涩心思呢。
罢了,左不过一些隐晦关系而已,动不着什么根本。
褚华茹开车稳,今天这辆安安稳稳到了徐思绪常住的公馆,一点差错也没出。
徐思叙和谐地同她告别,带着旁边人走进一座陌生的公寓。
而车子被褚华茹开走,去了一个来年不知道的地方。
只是她们三个都不知道,就像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军队从一扇被遗忘的凯尔波塔门攻进固若金汤的君士坦丁堡,这样一个偶然的阴差阳错,把后续的故事都已悄然写好。
命运实在可怖,它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给爱人们留下。
14 ☪ 14
◎好爱她。◎
「我们把冬天过成了阳春,满屋子都是粉红色,到最后,我甚至分不清楚她对我的那些好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我还是愿意跳进这个深坑里,乞求待到地久天长。好爱她,好爱她,好爱她。」
14、
这次徐思叙带来年来的是她自己惯常的住处,地方离中央商务区很近,高楼直穿入云霄,大平层目测有三百多个平米,装修色调偏灰,挂画和摆件用了些鲜亮的颜色提色,显得整体没那样沉闷。
徐思叙进门后直接进卫生间冲澡换睡衣,出来时整个人眼皮半阖,看起来困顿至极。
来年坐在客厅地毯上掰开电脑忙活自己的,看她进进出出也没说什么话。
徐思叙进卧室前走过来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在她懵圈抬头时很浅地勾了下唇,说:“你忙,困了进房间来睡,饿了就点外卖,我手机在电视柜上充电,没锁,自己解开用,反正别委屈自己。”
来年眼睛亮亮的,手撑着地站起来,推一把她的后腰,将人赶去卧室:“你快去睡吧,眼袋都要掉到地上了,我的徐总哟。”
徐思叙也乐得被小姑娘训,趿着拖鞋进卧室,然后从善如流地爬上床,乖巧闭上眼睛。
来年退出去几步,将手扶在木制的门框边上,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晌,然后小声对她说:“徐宝宝,好眠喔。”
徐思叙抵抗困意艰难睁开眼瞄她,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好好好。”
那天立冬,西城最低气温只有一度,早上的风那样大,来年以为今天本会是个切实的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