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一旦做了随大流的事儿,就会遇到大流的麻烦吗?
两个人才刚从岸边浅滩游出去一小段,还在挑选合适的谈话地点,一个不长眼的精壮男青年却十分刻意地凑上来搭讪:“两位女士,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你们共进晚餐呢?”
梁天雨推了下泳镜:“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玩个小游戏吧,看我们三个人谁在水里闭气的时间更久,如果你赢了我们就和你吃饭,我们赢了就别再打扰我们。”
“没问题!”男青年拍着胸脯自信地说。
“3,2,1,开始!”沈长空念了倒计时,三个人一起潜下水面。
男青年能看到梁天雨在他对面,但是另一个人女人似乎不见了,她们该不会偷偷浮出水面作弊吧?
三分钟后,梁天雨的脑袋出现在海面上。开玩笑,缺氧可是会伤脑子的好吗,她才不会逞强。
五分钟后,沈长空浮出水面:“撤了,他好菜。”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梁天雨一边往远处游,一边明知故问。她太看得懂当自己糊弄男青年时沈长空那个表情了,那是游戏里“我来收头”的信号。
沈长空故作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他在逞强哎,年轻男人嘛,为了求偶是可以献出生命的。”
“停,可以了,不要再演了。”梁天雨感觉沈长空这样子可以直接出演偶像剧里的小白花了。
沈长空叹了口气,回归她平常的表情,踩着水伸手圈住梁天雨的肩膀,望着海天一色的远方,没有去看梁天雨的脸:“青蓝,你杀过人吗?”
梁天雨很平淡地说:“没有。我不会伤害同类。”
“但是,对于被侵略者来说,殖民者的后代真的可以被称为同类吗?”沈长空收回目光去看梁天雨的眼睛,里面只有她和大海。
“有些底线是不能退的,一旦开了挥刀向弱者的口子,就不会将刀口对准真正的仇人了。”梁天雨轻轻地说,似乎是意有所指,“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虽然梁天雨没有想永远隐瞒沈长空她来自哪一个族群,但她还是被沈长空的敏锐和诚意惊讶到了,那么她邀请自己来这里想说的事情,重量级恐怕更是超出预期。
“其实打竞技场淘汰赛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会对竞争对手毫无保留地出手而从不在意被研究被针对——有一种可能性是,死人是不会泄密的。虽然这个猜测很离谱,但如果是你的话,似乎也说得过去。”
梁天雨默许了她的推测:“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你看我不是都怕得抱紧了你么。”沈长空并不是用玩笑的语气在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首都第一医院妇产科每天都会统计出生婴儿的数量与性别,上周一共出生了42个婴儿,其中30个女婴,12个男婴。这个样本量并不大,本来是不值得注意的,所以我们调取了更多的数据。”
既然沈长空向她说出了这件事,梁天雨可以猜到更多数据验证的结果:“能确定是已经偏移了?”
“是的,以目前的数据来看,临界点大约在12月20日~12月25日之间,临界点之前仍然是接近1:1的出生率,临界点之后,就出现了完全偏离,并且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低一些,昨天k市第三医院更是没有出生一个男婴。这件事和你有关吗,或者说,和你身后的人?”沈长空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安全的环境,但事关重大,她必须尽可能地谨慎。
“和我知道的任何人都无关。”
现在确实也到了不得不谈及身后之人的时候了,但是沈长空既然这样问,那似乎意味着——
“你的意思是,这也和你们无关?”
沈长空慎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一开始以为你会知道一些什么。”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不,不对。我们都不知道,这也是一种信息。”梁天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一种可能性可以很好地解释这种情况,那就是这件事甚至与j国无关。”
“哎?难道你会优先认为是天灾吗?”沈长空确实没有往这个角度想过,甚至连许愿也没有。或许是因为她们第一关心的是“究竟是什么物质才能导致这种统计数据的偏差”。
“先不考虑天灾,优先假定是人为的干预。人类孕期平均值在280天左右,但如果从形成受精卵的那一刻开始计算,则在265天左右。我们无法得知干预发生的时间,但却可以估计出一个最早的范围。12月20日出生的婴儿,如果不是早产儿,至少在43年3月受精卵已经形成。43年3月1日,j国官方宣布乱世风云将在6月正式上线。这样看来,或许真正的罪魁祸首想把锅推给全息游戏。”
如果这是有意为之,确实是一个狡猾的思路,每个国家都存在比例不低的反辐射受众。尽管科研人员不会理会这种谣言,但乱七八糟的声音确实会让原本就迷雾重重的真相更难探索。
沈长空顺着梁天雨的说法推测下去:“从去年3月开始,每个月的流产率也许可以辅助判断干预发生在受精卵之前还是之后。但是对我们来说比较麻烦的问题就在于,不管干预发生在哪个阶段,现在证据可能早就湮灭了。一天两天的样本量太小,大众很难起疑心,所以现在消息还没有流传出来,但是我觉得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其实我的直觉,是m国。m国本来就是最可能扣下扳机的那一个。我们回学校之后,可以上网查证一下。”梁天雨心中闪过一丝灵感。